一瞬间,绛莺的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无力地倒下,意识也随之淹没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再次睁开眼,绛莺发现自己躺在春华院卧室那张熟悉的绣花大床上,周围是一片温馨而忙碌的景象。
屋内人群熙熙攘攘,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关切与期待。
“小姐,您终于醒了!”
素月的声音里夹杂着喜悦,她的双眼因激动而闪烁。
国公夫人和赵曼香几乎同时快步向前,她们的脸上满是疼惜。
“真是让人心疼,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国公夫人的眼神如同慈母般温柔,她轻抚着绛莺的额发,满是怜爱。
听着这句话,绛莺的眼眶瞬间湿润,泪珠不由自主地滑落,滴落在精致的锦被上,绽放出一朵朵透明的花朵。
素月连忙递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粥,碗中的香气四溢,暖意融融。
“小姐,哪怕只吃一口也是好的。”
她的语气里带着恳求。
绛莺心中五味杂陈,哪还有心思品尝。
但就在赵曼香温言劝解之时,她心底的那份坚韧被悄然唤醒。
“谁说吃不下?我吃。”
绛莺强撑着坐直身体,背靠着柔软的枕头,借着素月的帮助,一勺一勺地勉强咽下了那碗粥。
“这才对嘛,你的母亲在天有灵,一定希望你能好好保重自己。”
国公夫人的话语温柔而有力,如同一抹阳光穿透阴霾。
绛莺抿着唇,用力地点了点头,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
“何时找到了家人,我竟然毫不知情。”
赵曼香一边询问,一边不安地扭动手中的丝帕。
绛莺抬眸,目光如炬地望向赵曼香,语带无奈:“贱妾出身卑微,怎敢轻易将家事打扰到主子们的安宁。”
赵曼香神色微微一滞,脸上写满了遗憾:“我只是觉得你太过可怜,刚刚找回了亲人,你娘还没来得及享受天伦之乐,就……”
话未说完,她已用手帕掩面拭泪。
而绛莺则转过脸,眼底的情绪复杂而深邃,沉默成为她唯一的回应。
每一次“死亡”二字被提及,她内心的意志就更加坚不可摧。
她要为了母亲,为了自己,坚强地活下去,找到那个狠心的凶手,为母亲讨回公道!
无论是谁,只要证据确凿,就算是官府庇护,她也要亲手让他付出代价,血债血偿!
“绛莺,你安心休养,为了腹中的孩子,你也应该看开一些。”
国公夫人轻拍着绛莺的手背,话语里满是疼爱与安慰。
“贱妾明白,多谢夫人挂怀。”
绛莺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被国公夫人温柔地按下。
国公夫人随后简短吩咐了素月与素琴几句,随即带着赵曼香缓缓离开了春华院。
当赵曼香一旦走出国公夫人的视线,立刻对着身边的贴身侍女蜜柚抱怨开来:“说到底,她从小就被人卖了出去,和她娘的感情哪里深厚得起来?你看,现在她娘刚去世,她还能正常吃喝,好像一点也不难过。”
按照常理,一个真正悲痛欲绝的孝女,此刻应当是痛哭流涕、夜不能寐,食不甘味。
蜜柚犹豫了一下,声音细小地回答:“奴婢……奴婢觉得,小姐心里应该是很难过的。”
赵曼香有些不满地瞥了蜜柚一眼,这个女孩虽然不够聪明伶俐,但好在听话懂事,手脚也麻利。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真正的悲伤。”
蜜柚闻言,默默低下头,不再言语。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人,绛莺低声对素月吩咐:“找个合适的时机,让蜜柚来我这里,我有事要和她谈谈。”
这一整日,蜜柚都形影不离地陪伴在赵曼香左右。
绛莺心中有着诸多疑问,她需要了解赵曼香在外的行踪和举止。
大约一个时辰后,即睡前,蜜柚悄悄到来,轻声说道:“小姐,少夫人让我来看看您是否一切都好。”
绛莺让素月留在门外,自己则压低声音向蜜柚打听:“今天在外面的时候,你有没有一刻离开过少夫人?”
“没有,我一直陪在她身边。”
蜜柚的回答谨慎而细微。
“那她有没有和什么人传递消息,或者做什么可疑的事情?”
绛莺追问不舍。
蜜柚仔细回想,答道:“没有,我们从药王庙出来后,她看起来有些不适,我扶着她回到府里的凉亭休息。之后她在躺椅上小憩,直到您回来,大家才开始玩叶子牌。”
在打牌的那段时间里,赵曼香确实没有离开过,也没有人前来报告什么特别的事情。
“这两日,她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行为,比如说,私底下和哪个仆人交头接耳?”
绛莺想了想,又补充问道。
蜜柚仔细思考了片刻,回答道:“她与府上的内外管事有过交流,但在萱和院时,并没有发现她特意避开人群密谈。至少我没有亲眼看到。”
绛莺相信蜜柚的话,看来,要么是赵曼香刻意避开了蜜柚的视线行动,要么此事与她无关。
“如果我发现了什么,会悄悄告诉素月的。”
蜜柚一脸担忧,眼圈微红。
“你自己也要小心,别再有什么意外,就像青提那次一样。”
绛莺叮嘱道。
“我明白。”
蜜柚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回去告诉他们,我就寝了。”
绛莺吩咐。
“好的,那我先告退了。”
蜜柚起身,匆匆离去。
正当绛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之际,林鸿涛带着一身夜色与晨露的气息归来,他的眼神中透露着坚定。
“绛莺,我刚刚和洪生聊了一会,并且亲自送他回了武馆。你放心,我已经和路教头提起你家的事,他会特别照顾洪生的。”
“多谢世子爷。”
绛莺此刻连开口都觉得费力,喉咙仿佛被干涩的风沙堵塞,声音细微得几乎要被室内轻轻摇曳的烛火吞噬。
“我让洪生画了这个。”
林鸿涛的声音温和而坚定,仿佛春风拂过即将萌芽的枝头,他轻轻递过一张纸,指尖夹带着书卷与墨香的气息。
绛莺接过来一看,纸上绘有一朵桃花,五瓣丰满均匀,每瓣中央还细致描绘了几条隆起的纹理,细腻得宛如晨露中微张的花蕊,闪烁着生命的微妙与神秘。
“明天,我会让人照着这个图样用桃木雕刻,或许能对查案有所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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