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视。
赤裸裸的鄙视。
秦渊脸色骤然阴寒,“国公是在骂本王没脑子?”
“王爷想岔了,臣没有这个意思。”
皇帝下葬花了一日。
国不可一日无君。
皇上驾崩了。
可朝堂不可无人做主。
没有储君,便只能请太后垂帘听政。
朝政由内阁商议,再请示太后。
折腾了一天,皇后回宫便服了安胎药,沉沉睡去。
但她睡得并不安稳。
隐约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
“皇上!”皇后被噩梦惊醒,她面色苍白,额间都是冷汗,呼吸也很急促。
突然……
她察觉不对。
赫然偏头。
寝殿里竟空无一人。
寂静的可怕。
但床头的太师椅上,却坐着一个人。
那人,在擦拭他的剑!
皇后顿时冷静下来,“你是太后宫里的人?”
对方不语。
仍旧不紧不慢的擦着剑。
皇后出身武将世家,她对杀气有敏锐的感觉。
直觉此人来者不善。
穿着太监的衣服。
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在她宫里擦剑。
是觉得她毫无还手之力?
“太后让你来杀本宫的?”皇后又问。
她的手悄悄摸向枕头底下。
下面藏了把软剑。
皇后摸到软剑,心里安定了几分。
对方这才抬眸,非常淡定的看了她一眼,“大秦皇帝已死,很可惜,你怀上了遗腹子,我要做的是斩草除根。”
皇后眼神一闪,“皇上是你害死的?!”
“是我。”对方很坦率的承认。
“是吕家,还是太后授命你。”皇后追问。
对方善解人意的叹了声,“吕家,太后,不配指使我做事。”
皇后皱眉,“你是细作?!”
对方似是嫌她问题太多,没了耐心,他将擦剑的帕子,塞进袖子里,漫不经心的提起擦的发亮的寒剑,一剑刺向皇后。
皇后瞬间拔出软剑抵挡。
可软剑太软,防御力不强。
皇后侧身躲避,勉强避开了一剑。
沉渊并没有停下攻击,寒剑招招毙命,稍有不慎,就得成他剑下亡魂!
皇后巧妙的运用软剑,剑身像蛇一样,缠上对方的剑。
却不想,被对方的剑气生生震断!
不等皇后站稳,致命的剑锋再次袭来,皇后心头一颤。
然,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内力震退了沉渊。
他镇定自若的抬眸,看清对面的人,“沈肆。”
此时,殿外人影不断。
禁军瞬间包围了皇后寝殿。
沈肆提剑,气势凛冽。
沉渊意识到,沈肆早有准备,“你早知我藏身宫中?”
“国师沉渊,本侯记得,我大秦并未邀请过你,不请自来,国师不觉得自己没礼貌吗。”沈肆语气冷嘲。
皇后冷声,“沈卿,他方才亲口承认,是他害了皇上,拿下他,本宫要亲自审问!”
“臣遵旨。”沈肆应声。
看到沈肆,沉渊不知为何,总有股不好的预感,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沈肆既早知他藏在宫里,为何不戳穿?
还放任他毒杀大秦皇帝?
沉渊觉得不对……
除非……
大秦皇帝没死?
沉渊顿时顿悟,他眸光深不见底,“好一个沈侯爷!好一个将计就计!沈侯爷下的一盘好棋啊!”
显然,他已经明白,沈肆的计策。
他以为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毒杀了皇帝。
却不知,沈肆神不知鬼不觉的利用了他。
皇帝在宫里,诸多限制,太后与吕家虎视眈眈。
如今借他之手,皇帝脱身,既暴露了不忠之臣的野心,又给那些不忠之臣谋朝篡位的机会。
待不忠的人作乱时,皇帝再杀个回马枪,将乱臣贼子一网打尽?
一举肃清了前朝后宫。
真是好计谋。
好谋划啊!
“你欲杀我儿在先,谋害我朝国君在后,于公于私,你都该死在本侯剑下。”
沈肆声音冷冽。
沉渊并不畏惧,“沈侯爷这话未免说的太早,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寒剑翻转,他速度极快,招式凌厉,与沈肆交锋。
皇后心想,她的凤仪宫,不能要了。
一时间,寝宫里四分五裂。
高手过招,胜败只在毫厘之间。
沉渊的剑气强的可怕,他倾注全部内力的一剑劈来,沈肆未必接得住。
然……
就在他扬起最强的一剑时,出了意外。
他的内力,正在以潮水般的速度褪去。
凝聚在剑锋上的剑气,迅速减弱。
沉渊感觉自己的功力都被稀释了,“怎么会……”
他眼底透出难以置信。
再一看皇后宫里,除了房梁没塌,地没裂,没有几样东西是规整的。
他敏锐的目光,精准的捕捉到皇后床头的一盏小香炉。
里面燃着丝丝缕缕的青烟。
“息神香?”
这香据说神仙来了,也得趴下。
专克内功深厚者,转瞬就能将人的功力稀释的干干净净,形同废人。
沈肆可不会跟他讲武德,趁他弱要他命!
一剑便刺穿了沉渊的胸膛,他语气平缓道,“这是我夫人送你的大礼。”
【没错,就是我。】
沉渊一抬头,就看到温九书倚在门框上,悠然自得的冷眼瞅他。
沉渊扯了扯嘴角,“能调配出息神香,你夫人绝非一般人。”
温九书勾唇,“多谢夸奖。”
【但你还是得死。】
沈肆剑锋一转,沉渊的心脏,破裂了。
宫里有刺客,皇后遇刺的消息很快传开。
沈肆与温九书并未离去,而是被太后以问话为由,扣在宫中。
实则是要等吕擎的大军进京都。
京都看上去依旧祥和,知晓内情的人才知,京都,要变天了。
直到。
江陵军入京,吕国公以清奸佞为由,派兵围剿皇宫。
奸佞,正是平南侯沈肆。
侯府也被大军围堵。
但沈肆似乎有先见之明,派亲卫守住侯府。
霍小将军带了城防营的人来助阵。
不仅如此,在大军围剿侯府时,还有一批黑衣死士来帮忙。
霍临认出,这批人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领头的,正是萧九。
只不过,他们都蒙着脸,让人认不出真容。
萧焱离开京都时吩咐了,若有意外,务必要保侯夫人母子平安。
吕擎骑着铁骑,一路冲破宫门,身后是从江陵带回的三千兵马。
江陵是吕夫人的娘家。
世家大族,根深蒂固。
江陵的官员,为吕家马首是瞻。
跟吕家家臣没什么两样。
故而,只要吕擎到了江陵,就能调兵。
“沈肆刺杀皇后,意图谋反,诛此判臣者,赏黄金千两,取其首级者,封万户侯!”
吕擎威风凛凛的下令。
“是!”江陵军士气很高。
太后将人扣留宫中后,便闭门不出。
她跪在小佛堂里,不断转动佛珠,吕家今日便会杀进宫来,她已无力阻挠……
“先帝啊,别怪哀家,别怪哀家啊。”
吕太后嘴里不停念叨着。
外面惨叫声,厮杀声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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