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良哲又说:“我平日多在上林苑监,不太清楚你们这帮师兄弟各在哪些衙门,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入朝为官。但我想,未来国家还得靠你们。”
“这次改革触动了读书人的利益,或许会让你们心里有些不满。但太孙说得对,天下人本就该平等,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上次我与解学士闲聊时,他隐约透露,国家财政如果宽裕了,减少地方上贪腐,朝廷自然会考虑增加俸禄,定不会让大家饿着肚子做事。”
功名利禄牵动着每位书生的心弦。
在座的青年才俊,无一能对此等大事漠不关心。
许星阑目光一转,“诸位可知,午门之前群臣之景,实乃我辈警醒的镜子。”
今日书报局内的文雅集会,意在安定那些初入仕途的心学门生与年轻官员。
一旁陪同的薛嘉运,作为书报局代表,面带笑意。
“眼下开国公于南境拓疆扩土,地广人稀,若能斥资购得些许田地,虽有亩数上限,却也足以保障自家与亲人衣食无忧。”
土地在大明,无论是九五之尊,文臣武将,还是平民百姓,皆视为至宝。
薛嘉运这一言,似是触动了众人心中涟漪。
“薛兄所言之事,我也略有耳闻,可一人限百亩,这数量未来是否会调整呢?”
“一家老小五六口,五六百亩良田,生活自是无虑。但我不解,难道真要亲身前去耕耘?所得又当怎样运回家里?”
“我心中也有疑惑,朝廷日后将如何安排……”
“……”
心学门生们纷纷表达内心困惑。
缪良哲表面上说对心学人士不甚了解,实则私下早已打听过,对提出问题的门生面孔,了如指掌。
此次文会,事先得益于解缙透露的文渊阁内部消息,加上许星阑的默契配合,缪良哲的回答显得诚恳且稳健。
不同于书报局内温言抚慰,文官黯然,满城开国武将们则是喜形于色,相互庆贺。
尽管这批武将并未直接参与其中,内心深处却莫名感到一阵舒畅。
近年来大明逐步安稳,那些武将们也都上了年纪,文臣们在政坛上崭露头角。
就算有皇上信任,武将们还是免不了磕磕绊绊。
想给士兵发粮饷得找兵部,战场上立了功也得通过兵部,连守卫地方军队调动有时还得跟吏部打交道。
五军都督府理论上管着全国兵马,可实际上这权力处处受限制。
眼下文官们被锦衣卫请出皇宫,皇上更是直接下旨,取消了功名待遇,这一招明摆着是对士绅文官们的打压。
这样一来,武将们日子总算是比以前滋润了些。
要不是中山王府跟开平王府私底下打招呼,让收敛点,估计眼下满大街都飘着庆功酒香了。
砰砰砰!
一群穿着武官服装的功臣后代骑着马停在了开平王府门口。
随行的护卫踏上台阶,敲响大门。
中门边的小门被拉开一条缝,常家管家探头向外望。
“蓝公子怎么亲自来了?”
蓝玉长子蓝春带着京师几家功臣子弟,立在门外。
“家父常年领兵在外,为国出力,这两年家里多亏常三叔照拂,今天特意来,是要当面感谢常三叔。”
管家显得有点诧异,常家跟蓝家都是从淮西出来的,加上还有点沾亲带故。
如果说常家帮了蓝家,要道谢也不应挑这个时间。
不过蓝春毕竟是凉国公府长子,身后还跟着一群朝廷里的功臣子弟,常家下人不敢不重视,连忙把小门打开,侧身一旁让路。
“蓝公子请进,小的这就去后院通知三老爷。”
蓝春微微颔首,应了一声。
这些功臣之家,平时相互帮衬,走动挺勤。
看门的让出路来,蓝春便领着一行人,熟门熟路地往常府正厅而去。
常森因朝廷百官连续两天在午门外跪请,自己也未能回家。
好不容易等到锦衣卫把那些官员赶出了皇宫,才得以回家喘口气,本想早早休息,却又听说蓝家大公子带着一群将门之后来访。
常森心下虽有疑惑,但仍吩咐下人帮他更衣,又差人去二房通知常继祖到前厅相迎。
蓝春一行人还没在常家前厅品完一杯茶,常森跟常继祖便匆匆赶来。
听见门外的动静,蓝春轻咳一声,领着众将门之后起身,弯腰抱拳行礼。
“蓝春拜见常三叔。”
虽稍显零乱,但众人在蓝春的带领下,纷纷高声呼唤。
常森心中本就疑惑,见这群年轻人这番架势,下意识侧目望向常继祖。
常继祖摆了摆手,他近来忙于准备军事学院的入学考试,许久未与各路兄弟联系,也不清楚他们此行的目的。
常森眉头微蹙,步入厅内,面上堆笑。
“快坐快坐,都是自家人,记得你们小时候还光着屁股在家比谁尿得远呢,眼下哪来这么多客套。”
蓝春脸上闪过一丝憨笑,示意大家坐下。
常继祖瞅准时机说道:“刚刚门房那边提了一句,蓝春说要来家里道谢,咱们何必这般客套。”
蓝春缓缓道:“这几年,家父跟其他长辈都在外奔波,为国操劳,日常各家杂七杂八的事,常三叔可没少操心,我们几个特意上门来表达一下谢意。”
他话茬一打开,其他几家人都积极响应。
顿时,常家的前厅变得热闹非常。
常森脸上挂着几分含蓄的笑意。
“既是这样,你们这群小伙子陪我喝两杯如何?也让我看看,咱大明将门之后的风采,是不是继承了父辈气概。”
蓝春赔笑道,“在常三叔跟前,我们自然是甘拜下风。但我们也没忘了父辈的荣耀,同样在为国尽力,战场上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为国家开疆拓土。”
“虽然比不上父辈们的功绩,但为国捐躯的心我们同样有。”
眼下应天府局势紧张,文官们被锦衣卫逐出皇宫,脸面丢尽。
如果这时候将门世家不拿出点行动,那就真说不过去了。
没大张旗鼓地宴请宾客,已经是给文官留足了情面。
常森眉头微微一蹙:“国事自然由皇上跟太子他们定夺。如今军事学院开设多年,不少将门子弟已经入学,有的还在考核阶段。”
“皇上给了机会,铺好了路,你们更要加把劲,进了军事学院深造几年,大明的边疆南北,哪儿都能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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