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跪三天了,我看那群文弱书生还能撑多久?”
一名锦衣卫千户站在午门边,目光扫过那一列列已跪了两天两夜的文官,自言自语。
仅一夜之间,诏狱里就新添了近百位朝廷命官。
若这情况持续,先不说诏狱是否能容纳众多的京师官员。
只怕这一拖,真有人会累死在午门前。
届时,无疑会让这本已纷乱如麻的朝廷,引发更大的波澜。
刘远手持绣春刀,刚从宫里步出,行至午门,脸上不见波澜,“午门前,绝不能死人。”
他言简意赅,意思却明了不过。
千户闻言侧首望向这位镇抚使大人。
“镇抚使也担心这些人会没命吗?”
刘远面露不悦,如今整个锦衣卫都被这群文人搅得沸反盈天,人员告急。
除了留下守卫应天的兄弟,衙门大半人马都在昨晚被派往四面八方,盯着因皇上取消读书人特权可能引爆的各地骚乱。
刘远颔首道:“他们哪儿都能死,唯独这儿不行。皇上圣洁,绝不可被这些家伙玷污。”
千户点了点头。
刘远心里五味杂陈,满是迟疑。
尽管全城上下都清楚,这些官员跪在这里,是因触怒皇上,更是为了私利相逼。
可若此时有人命丧午门,难免被有心人宣扬,皇上恐怕免不了背负逼臣致死的恶名。
然而,驱逐的命令,不是随便哪个都可下的。
刘远环视四周,在场锦衣卫校尉们,个个目光聚焦于他。
锦衣卫手握皇权特赐的生杀大权,何时竟沦落到守门的地步,没人愿意日复一日地陪这群软弱无力的文官耗着。
一旁禁军指挥使见锦衣卫这边气氛微妙,不由走近刘远身旁。
“你们意欲何为?太孙口谕,不过是捉拿跪不下去的那些人。”
刘远转头看向禁军指挥使,嘴角掠过一丝嘲讽。
不等对方回神,他已扭头,“锦衣卫接令。”
“到。”
锦衣卫兵士们,异口同声,响应如雷。
刘远轻轻点头,右手一挥,刀已出鞘,指向那些大臣:“现今,一群臣子胆敢冒犯皇宫,无视皇上尊严,此乃大不敬。立即把他们赶走,有顽抗者,就地正法。”
他话音刚落。
一位千户长立刻抽出绣春刀,带领周围副手、百户长跟总旗,气势汹汹地向群臣逼近。
“立即离开皇宫,违者,杀无赦。”
“顽抗者,杀无赦。”
午门外,锦衣卫齐刷刷抽出刀刃,步步紧逼跪在地上的文官。
刚才还在试图劝阻的禁军指挥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得不轻,连忙伸手拽住刘远,“你这是要闹大乱子啊,赶紧让他们停下。”
刘远眼神凌厉,胳膊轻轻一甩,摆脱了对方的手,“锦衣卫心中,唯天子马首是瞻。今日之举,虽无圣旨,但为天子计,若论罪责,我一人承担。”
言罢,刘远不再理会那禁军指挥,提刀走在了前列锦衣卫之中。
突如其来的锦衣卫逼近,跪在午门前的大臣们顿时乱作一团。
寒光闪烁的绣春刀,如同死亡的预告悬于头顶。
有人还想顽抗,可那些刀刃已近在咫尺,令人不寒而栗。
长久压抑的锦衣卫将士们,浑身上下透出浓烈的煞气。
对这些平日里在朝堂上夸夸其谈的文官来个下马威,也别有一番“滋味”。
此刻,大家都在暗自观察,看谁会愚蠢到反抗到底,非要在午门前自讨苦吃。
“无法无天了。”
“你们锦衣卫心里还有没有国家律法。”
“在这皇宫重地,你们想干出谋害人的勾当吗?”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吧。”
“……”
文官们被寒光闪闪的刀吓得连连倒退,嘴上却愤慨地发出一连串责问。
刘远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从容地摘下腰间刀鞘,归鞘。
“动手,把这些人都给我赶出去。”
刷刷刷。
一把把绣春刀依次归鞘,锦衣卫手持沉重刀鞘,毫不犹豫地向面前瑟瑟发抖的官员们挥去。
瞬间,午门内外哀嚎声四起,此起彼伏,充斥着整个空间。
由刘远领头的锦衣卫军官们排成整齐的队列,横跨在通道上,手中的刀鞘毫不留情地落在那些试图自保而举起手臂的官员身上。
后方的禁军将领彻底慌了手脚。
这些锦衣卫简直是疯了。
竟敢在皇宫门口,公开对朝廷命官施以暴力。
禁军将领匆匆吩咐了手下几句,随即转身飞奔向皇宫深处。
而午门之内,端门之后。
因锦衣卫突如其来的暴行,原本跪地的官员群彻底乱了套,众人争先恐后地往后退,挤成一团,妄图避开这些失去理智的锦衣卫的拳头。
惊慌失措的禁军将领,一路狂奔至皇宫深处,停在五龙桥畔,东西张望一番后,狠下心来,朝北面三大殿背后的乾清宫疾步而去。
不过片刻功夫。
乾清宫外。
满头大汗的禁军将领,狠狠跪倒在地:“臣急报,午门外锦衣卫驱逐群臣,北镇抚司指挥使刘远发的令,对百官使用武力驱赶。”
禁军将领双手抱拳跪于宫门之前,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间断地滴落尘土。
吱呀。
寝宫的门缓缓开启。
将领闻声望去,只见内廷总管刘建安自寝宫缓步走出。
“刘公公……”
刘建安摆摆手,示意安静,接着走近那位将军跟前,“皇上刚审阅完奏折,用过晚汤,刚睡下呢,别惊了圣驾。”
“但午门状况……”
刘建安眼一瞪:“无非就是教训几下,哪能真要命?锦衣卫那是慈悲,让那些大臣回家歇歇,一直跪在午门外像什么话?”
禁军将领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原来,锦衣卫驱打百官,还有这般说法?
刘建安轻叹,手一挥:“瞧你跑得这一身汗,赶紧回去休息吧。下次有状况,先报告给常大人。”
如今常森总揽禁军大权,是禁军首领。
禁军将领闻言,这才品出刘公公是在暗示他今日越矩了。
他连忙低头行礼:“属下感激公公提点。”
刘建安面上浮现出笑意,再次挥手:“行了,回吧。”
待那将领离开后,刘建安立时收敛笑容,两手合拢,转身面向寝宫时已微微驼背,低身轻步走入,尽量不发出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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