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父皇,儿臣是想着此人分明已死,如今却又凭空出现,担心其有什么阴谋,这才私下将人关了起来,打算查清楚后,再禀报父皇。”
这也确实是他本来的打算。
皇帝沉默地看着他,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稍顷,他的手指轻点着桌面:“关于此人,你都查到了什么?”
这便是要将此事揭过了。
萧翎羽的心顿时放回了肚子里,语气也轻松了不少:“旁的父皇都清楚了,但儿臣查到,此人自当年出事后,便一直跟着六弟,他也不是常年待在盛京,只是隔一段时日,便会出现。”
皇帝微微敛眉:“所以,你是觉得此事是你六弟授意?是他让刘杰去假扮凌子仲?”
皇帝的语气听不出喜怒,萧翎羽谨慎开口:“回父皇,儿臣也不知,但儿臣肯定,此事背后必有人授意。”
皇帝微眯起眼,也不知是在想什么,然后他摆了摆手:“行,下去吧,把他压进诏狱,让邢茂之注意着些,朕不想再看到上一次的事发生。”
萧翎羽心头一凛:“是。”
……
“你说什么?!”
萧晏礼手撑在桌上,满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旁边禀报的下属。
下属躬着背,不敢抬头,声音颤抖道:“回主子,刘杰暴露,萧翎羽将人压至了皇帝面前,现下,已经送往诏狱了。”
萧晏礼深吸了两口气:“如何暴露的?皇后尸身出了岔子?萧翎羽起了疑心?”
下属摇摇头:“皇后尸身那部分都是按计划进行的,只是萧翎羽隔日染了风寒,刘杰想看他是否是装病,结果进去不止萧翎羽一人,江稚鱼也在。”
心头的愤怒顿时掩盖不住,萧晏礼长臂一挥,桌上的东西便丁零当啷掉下,碎裂声四起,迸溅的碎片还划伤了下属的腿。
“他究竟有没有脑子!”
“看见江稚鱼为什么不撤出来?!”
“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传去的密信都看到狗眼睛里了吗?”
下属瑟瑟发抖,萧晏礼几乎都要被气疯了。
小半个时辰后,萧晏礼才冷静下来。
他坐在椅上,疲惫地捏着眉心。
下属小心翼翼道:“殿下,营救……”
“救什么,”萧晏礼不耐烦地打断:“都不准去,让他好好吃点苦头!”
下属收了声,看萧晏礼赶人的动作,连忙直起身跑了出去。
萧晏礼幽幽发出一声长叹。
刘杰他还是信任的,并不担心对方会出卖自己。
此事皇帝和萧翎羽定是会调查到底,短时间内,他也并不担心刘杰的生命安全。
可刘杰不说,他们就查不到了吗?
萧晏礼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仔细回想着下属的话,紧接着,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是江稚鱼发现的刘杰!
她的那个小本本上,比这更藏的深的秘密都有,自己和刘杰的关系肯定也有。
她有没有告诉皇帝和萧翎羽?
萧晏礼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心也像悬在半空中一般。
……
“刘杰和六皇子那岂止是认识啊,那可是过了命的交情。”
江稚鱼躺在躺椅上,语气夸张。
即使闭上眼,仿佛都能感觉到阳光的刺目。
皇帝的袖子整个蒙在脸上,声音闷闷:“怎么就过了命了?”
“刘杰一路为非作歹,自然得罪了不少人,有人花钱买他的命,六皇子保了他,这岂不是过了命的交情?”
皇帝:“……”
重新定义过命。
能有这么个光明正大给萧晏礼上眼药的机会,江稚鱼自然不会错过。
她爬了起来,身子凑近皇帝:“圣上有所不知,六皇子他根本不似在您面前这般乖巧,他私下里逼良为娼、杀人放火可是样样都来的!”
皇帝:“……”
一个外臣,当着皇帝的面数落皇子的不是。
福平整颗心都替江稚鱼悬了起来,猛咳了几声提醒她。
但江稚鱼显然并没有收到福平的暗示,她甚至变本加厉地从胸前掏出了一个小本本,念道:
“诏狱内,萧晏礼曾多次伙同其妻,对我出言不逊,侮辱了我的人格,践踏了我的尊严,对我造成了非常恶劣的精神后果,所以,他需要补偿我精神损失费六千六百六十六两黄金。”
……
“醉月笼内,因我撞见了其逼良为娼的一幕,他便指使下人,对我进行了惨绝人寰的单方面殴打,在我的身上留下了伤痕,之后扬长而去,嚣张程度可见一斑,所以,他要赔偿我医药费、误工费、留下伤痕去痕的美容费、精神损失费……”
江稚鱼滔滔不绝地念着,皇帝的表情逐渐空白。
念到后面,他直接伸手打断:“醉月笼逼良为娼?你亲眼所见?”
抛开那些听不懂的话,这一条皇帝疑虑颇多。
照他安排在萧晏礼府外的探子来报,萧晏礼这几日都流连于各个朝臣府上,还去了一趟江昭容府中,就是没去醉月笼啊。
江稚鱼心虚得理直气壮:“对啊,我亲眼所见!”
【我又没说撞见他亲自下手,醉月笼是他开的,下面的人逼良为娼,那就等同于他,没得问题。】
皇帝:“……指使下人,单方面殴打你,还在身上留下了伤痕?”
“对啊对啊,”江稚鱼肯定点头,表情委屈地撸起袖子,白到发光的皮肤在阳光下晃着皇帝的眼,江稚鱼指着手臂上几乎看不见的红痕:“这里,好大一片。”
皇帝眼睛都快贴上去了也没瞧见红痕,抬起头狐疑地看着她。
江稚鱼心虚地挪开视线。
因着频繁赎人,醉月笼一见她去就关了门。
萧晏礼培养出来的人做事效率自然不必多说,哪怕她强行闯进,也是人去楼空。
为此,她只能去翻墙。
也是从翻墙时,她撞见三个龟公在拉扯一名女子,然后果断把那女子救了下来。
胳膊上的红痕也不知是在何处蹭到的。
但事发在醉月笼,动手的也是醉月笼的龟公,她把这个安在萧晏礼头上,很合理吧。
从江稚鱼心声中清楚了全过程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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