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谢谢了。您慢点,我都追不上你了。”
俩人走了三四里地,又爬上对面的山,乔岩累得大口喘气,双股打颤,差点累瘫。王玉柱像没事人似的,面不改色心不跳,掏出烟递上来笑道:“年轻人,缺失锻炼啊,抽支烟缓缓。”
乔岩喘着粗气摆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道:“气都快上不来了,让我缓会儿。叔,您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精神抖擞,实在让人敬佩。”
王玉柱自顾点燃烟,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道:“不怪你,常年坐机关,有些人还不如你呢,让石安生爬一趟,不累死他才怪。我们每天在地里干活,都习惯了。”
休息片刻,乔岩站起来眺望,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绝美的山水画。两山之间是一条宽阔而平坦的峡谷,沿着河流呈两翼徐徐展开。村庄坐落在山脚下,漫山遍野苍绿葱茏。对面是连成片的庄稼地,玉米已有两尺高,远远望去绿油油一片,宛如现代版的富春山居图。
景色虽美,但破败的村庄和破烂的道路与美景格格不入,要不是有人烟,还以为是被遗弃的空壳村庄。
“这里真美啊。”
乔岩不由得感叹,王玉柱回头诧异地看着他,反问道:“美吗,有什么可美的。可能在外人眼里是美景,对我们而言,是祖祖辈辈离不开又舍不下的地方。”
乔岩笑着道:“没想到您说话还挺有哲理的,能给我讲讲王家沟的历史吗?”
王玉柱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吧嗒吧嗒抽着烟道:“村里没修过村史,有关村里的历史都是口口相传下来的。据老一辈讲述,王家沟村历史悠久,可以追溯到南宋。据传,当年岳飞被赐死后,手下大将如惊弓之鸟全都逃散,其手下大将王佐逃到了王家沟村,隐姓埋名苟延残喘活了下来。我们原先姓万,到了明朝才改回王。这都是传说,具体什么情况,无法考证。”
“王家沟小地方,历史上也没出过什么人物,清嘉庆年间出过一个秀才,到南方当了个候补县令,最后还被人构陷致死。近代出过几个八路军,解放后到了云南,七十年代回来探过亲,后来就再没消息了。”
“现在吧,混得最好的,就是昨晚和你说的大树,比我儿强,年纪轻轻就是处长,将来还有大发展。”
话题引到这上面,乔岩立马道:“玉柱叔,我想去趟省城拜访下王处长,帮我引荐一下吧,或者咱俩一起去。”
王玉柱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想争取点资金建设王家沟对吧?这事,怎么说呢。你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得到。牛成杰当书记时,已经去拜访过。大树听闻要建设家乡,鼎力支持,那时候他还是副处长,费了很大劲争取了三百万的建设资金,结果这笔钱拨下来后层层剥削,到了乡里不足百万。即便如此,也没干了个啥。”
“大树得知情况后很是恼火,后来家乡人再去找他都躲着不见,弄得很是不好看。以前过来回来还住几天,现在直接不回来了,把他爹接到省城过完年再送回来,我都好久没见了。”
听闻还有此事,乔岩不假思索道:“这事搁在谁身上都生气,能理解。不过放心,在我身上绝不会发生这种事,如果能争取下来,保证每一分钱都会用到村里。”
王玉柱看着他打量一番,欲言又止,掏出烟又续上道:“乔书记,有些话不知该怎么说。你的情况我了解一些,在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避避风头是明智选择。人嘛,不可能一帆风顺,起起伏伏才是常态,只要能看清现实,不放弃心中的执念,迟早会东山再起的。”
“你这么优秀,肯定不可能在广安乡长待,我猜测顶多半年,最长不超过一年。之前那么忙,现在有时间了,躲躲清闲,也冷静下来思考下自己的事。至于村里,你不用多操心,该干嘛干嘛,想来就来,不想来就忙自己的,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我这边绝对放心,不会为难你的。”
乔岩听出了弦外音,站起来望着远处道:“玉柱叔,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堪一击,既然来了,真心想为村里做点事。哪怕一件事干成了,也不枉来过。真要想你说的,什么事也不干,村民怎么看我,乡里又怎么看我,岂不是更让他们看扁了?叔,我是真心的,咱们一起干点事吧,我负责跑项目跑资金,你负责动员村民,推进落实,可以吗?”
见乔岩情深意切,言语真诚,王玉柱也站了起来,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干,或者说,从哪方面入手?”
乔岩大脑快速飞转着,道:“今年年初,丁书记确定了‘三产三园三城’的发展战略,要建设北部湾生态园。当然,他已经离开了,三三战略自然就流产了,不过他的提法确实很有战略眼光。我在县委办,对扶贫的各项政策比较了解,也跟着丁书记跑过几个地方调研,外面的发展确实很快。”
“产业嘛,我脑子里暂时有了想法,但需要充分论证。不过,村里生态这么好,房子和路却破败不堪,那就从最基础最急需解决的开始,修路,危房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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