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鸿涛轻描淡写地说着,随后从容地登上了等候在一旁的马车。
车内,绛莺仔细观察着林鸿涛的神色,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开口:“世子爷,您不会怪罪奴婢多管闲事吧?”
“不会,即便你不说,这种事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林鸿涛淡淡地看了绛莺一眼,回答中透露出一种淡然的威严。
“是我太过着急了。少夫人生辰那日,我在府中偶然遇到洪生,觉得他机灵聪明,武艺不凡,尤其是那翻筋斗的技艺令人惊叹。今天看到他遭受欺凌,我心中既是愤怒,又满是同情。”
绛莺真诚地解释着,话语中充满了真挚的情感。
“无妨。”
林鸿涛倚靠着车厢壁,双目微闭,仿佛在冥想,又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绛莺的内心则如潮水般汹涌,反思着今日的行为,觉得自己可能过于焦虑,行动有些欠考虑。她不禁自问,这份过度的关怀是否会让人觉得她恃宠而骄?在世子爷的心中,是否已经对她产生了不满?毕竟,那份宠溺,或许只是表面上的客套,随时可能因风吹草动而消失。
想到这里,绛莺暗暗决定,回府之后必须更加低调谨慎,行事上更要处处小心。
她盘算着,找个合适的时机私下里告诉父母自己的真实身份,现在看来已是势在必行。
至于“岁岁”这个名字,如果将来需要用它来掩藏身份,父母的支持将会至关重要。
万一林鸿涛对洪生的事情产生疑问,追查之下发现了她以“岁岁”之名隐瞒实情,那种厌恶和反感,足以毁掉她所有的努力和计划。
当马车缓缓驶入府邸大门,赵曼香早已盛装等候,她的笑容如同春花般灿烂,但那过分的热情背后隐藏着刻意讨好的意味。
仆人们随声附和,场面虽然热闹,但却有一种精心布置的虚假和谐。
见到这一幕,绛莺嘴角轻轻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冷笑。
她知道林鸿涛对赵曼香的冷淡,以往赵曼香不敢过于亲近,今天却一反常态地殷勤,背后的指使者十有八九是常嬷嬷。
林鸿涛的面色依然清冷,眼神锐利如刀,扫过人群,简短有力地命令道:“都起来吧。”
言毕,他转身向青山院走去,每一步都显得庄重且不可侵犯。
赵曼香紧跟其后,笑容勉强维持着,声音轻柔:“世子爷,家母听说您回来,非常高兴,特意命小厨房准备了宴席,想请您共进晚餐,增加喜庆的气氛。”
林鸿涛并没有停下脚步,只在回身间简单地答道:“你先告诉你母亲,我需要回青山院休息一下,沐浴更衣后自然会过去。”
随着林鸿涛的背影逐渐远去,赵曼香的笑容也渐渐僵硬,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而复杂的氛围。
赵曼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脚下的步伐像是被无形的绳索牵引,定格在原地。
她的眼眸如同深秋的湖泊,波光中倒映着林鸿涛渐渐远去的背影,那抹身影里交织着她复杂难辨的情感——有不舍、有猜疑、更有无法言说的幽怨。
绛莺仿佛一缕轻风,动作优雅地朝着林鸿涛的方向施了一礼,然后便像是一朵随风而动的云,悄然跟随着他,最终消失在拐角处。
赵曼香的目光紧随其后,直到那抹淡紫色的身影完全隐没,她的脸色才开始逐渐阴郁,如同天边即将压顶的乌云。
“少夫人,咱们还是先回萱和院吧。”
常嬷嬷的眼神里充满了老练与敏锐,轻柔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份体贴,她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安抚赵曼香心中因嫉妒而生的熊熊烈焰。
赵曼香轻轻点了点头,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常嬷嬷的手臂上,两人以一种缓慢而端庄的步伐,迈向了萱和院。
沿途,常嬷嬷仿佛能听见赵曼香心中的翻腾,于是压低了声音,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少夫人莫急,那丫头不过是少爷的一时兴起,哪里值得咱们放在心上。”
赵曼香强忍住胸口那股酸涩,嘴角勉强扯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算是对嬷嬷的回答。
不久,当林鸿涛换好了衣服,携手绛莺步入萱和院时,整个院子似乎都亮了起来。国
公夫人满面春色,笑容如同暖阳,热情洋溢得仿佛要将周遭的寒气都驱散殆尽。
“鸿涛,快来这边坐,这一路可累坏了吧?”
她的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林鸿涛温文尔雅,搀扶着母亲坐在那张黄花梨大桌旁,而赵曼香则坐在稍逊的位置,绛莺则乖巧地立于他们之间,协助侍女们摆放碗筷,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得体,不慌不忙,仿佛这一切早已深深刻在了她的骨髓里。
国公夫人仔细打量了绛莺一番,突然间眉头一皱:“绛莺,你何时也有了金镯子?”
这句话仿佛带着几分严厉,让空气瞬间凝固。
绛莺的心猛地一跳,连忙行了一礼,语速虽快却清晰:“回禀夫人,这是少夫人赏赐的,奴婢时刻铭记少夫人的恩典,故日日佩戴。”
赵曼香听罢,脸上终于绽放出一抹温婉的笑容,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楚:“是的,母亲,那是我送她的。世子爷对她疼爱有加,我身为少夫人,自然要体现我的大度与善待。”
这话里话外,醋意隐隐约约,仿佛在委婉地抱怨林鸿涛对绛莺的过分宠溺,让她这个正室也不得不给予特别的注意。
国公夫人本欲对绛莺加以管教,但听了赵曼香的话后,念头一转,对赵曼香道:“她照顾鸿涛如此细心,鸿涛喜欢她也是情理之中,特别是这次外出,有她陪伴,鸿涛回来时气色好多了,不再像以前那样疲惫不堪,这也是她的功劳。”
赵曼香仿佛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辞有些欠妥,急忙堆起笑脸,试图缓和气氛:“儿媳明白了,赠送金镯,就是希望她能一心一意服侍世子爷。”
国公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话语中既有责备也有宽慰:“这样啊,你这主母做得还算有分寸。”
赵曼香勉强拉起嘴角,脸上的笑容显得僵硬而尴尬。
而绛莺,依旧安静地站在主子身边,与其他侍女一同,小心翼翼地为尊贵的主人们摆弄着佳肴。
国公夫人锐利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外界传言林鸿涛对绛莺的宠爱无以复加,但此刻的绛莺,穿着朴素,神态谦卑,与那些普通婢女并无两样,完全没有因为受宠而骄傲自大的表现。
她为林鸿涛挑选的每一样菜肴,都是他的心头好,这份细腻,无不彰显了她对主子的深深敬爱。
国公夫人的心里,不由得有了一丝欣慰——在林鸿涛与赵曼香之间存在着难以调和的隔阂之时,有绛莺这样一个忠诚而又贴心的通房存在,或许也能带来些许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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