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绛莺无论早晚都在青山院用餐煎药,午时因世子多半不在,她才会选择到大厨房解决餐食问题。
而如今,她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厨房,这对一个身为通房丫鬟的她而言,无疑是前所未有的特殊待遇。
就在绛莺沉浸在梦乡之时,主母悄悄唤来了素月与素琴,一番详谈之后,当绛莺醒来,梅嬷嬷亲手将两人的卖身契递到了她面前。
“主母已经与她们商议妥当,二人都愿意留下继续侍奉你,对你忠心耿耿。因此,主母让我将她们的卖身契一并转交于你,今后使用起来也就更为方便了。”
梅嬷嬷满面笑容,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与慈爱。
“嬷嬷辛苦了,请代我向主母致谢。主母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可怜了素月和素琴两姐妹。”
绛莺的眉宇间流露出几分不安与不忍。
“她们甘心情愿,姑娘无需过于挂怀。好好养胎,未来你的福泽定会绵延不绝。”
梅嬷嬷的笑容温暖如春日阳光,话语中充满了鼓励与关爱。
“是,我定会尽全力保护小主子的。”
绛莺的眼中闪烁着异常坚定的光芒,那是对生命的承诺,也是对未来满满的期许。
梅嬷嬷见状,心满意足地告退了。
夜色渐浓,林鸿涛风尘仆仆地归家,得知此事后,立刻想要去找赵曼香质问。
绛莺连忙拉住他:“世子爷,主母已经妥善处理,若您再去追究,岂不是拂了主母的颜面?况且,奴婢还有事相求。”
“何事?”
林鸿涛强压下心中的不快,坐下来握紧绛莺的手,温声询问。
“奴婢对于少夫人派来的人有些放心不下。素月与素琴,我一直深信不疑,加之主母连她们的卖身契都交给了我,我已无后顾之忧。至于贺管事和谭古,他们的卖身契也在您给予我的时候一并给了我。唯有樱草和桃夭,始终站在少夫人那边,卖身契仍在她手中。平时倒也罢了,但在怀孕这般关键时刻,我实在不敢委以重任。您是否可以明天帮我安排,将她们送回原先的地方?”
绛莺的话语里满是谨慎与小心,生怕触碰了什么不该碰的禁忌。
“好,这还用你说?小事一桩。”
林鸿涛轻轻拍了拍绛莺的手,语气轻松,仿佛解决这类问题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绛莺的声音愈发低柔:“还有,关于青提的卖身契……您能不能也为我试着争取一下?”
她几乎是在用最低的声音提出这个请求,尽管她深知赵曼香绝不会轻易放手,但是,如果是由林鸿涛开口,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哪怕这希望如同沙漠中的一滴水,微不足道,绛莺也愿意去尝试,只为给青提一个真正自由的可能,否则,青提的一生都将难以逃脱束缚的命运。
林鸿涛望着她坚决的神情,最终点了点头,应允了她的请求。
次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朝会结束的钟声悠悠回荡在府邸之上,林鸿涛踏着晨露微湿的石阶,心中带着一份难得的决绝,径直回转至府中。
他身边伴随着两名侍女,樱草与桃夭,两人都是一身淡雅的翠绿衣裳,如同春日里最娇嫩的叶尖,随着主人的步伐轻盈移步。
入府不久,三人便转向了主母萱和院的方向行去。
穿过一道道雕梁画栋的长廊,跨过精致细腻的玉石桥,最终停在了一扇朱红门前。
门轻轻推开,只见主母端坐在厅堂的上首位,一身雍容华贵的丝绒长袍,面容慈祥却难掩威严,正对着跪在一旁的赵曼香训斥着什么。
“这两个丫头怎么了?莫非又出了什么岔子?”
主母的目光从赵曼香身上移至林鸿涛身后站立的樱草与桃夭,眉宇间透出些许疑惑。
林鸿涛缓缓走上前,面容严肃而坚定,“儿子想趁着这次机会,整顿一下春华院,但发现这两位丫头的卖身契并不在绛莺的手中,这在儿子看来颇为不妥。她们应该回到原本所属的地方,才能更好地发挥其作用。”
主母目光深邃,仿佛在回忆什么,轻声说道:“这两个丫头原本是……齐芳院的吧?”
话语中带有一丝确认,同时看向了赵曼香,似是在征询意见。
赵曼香脸色微变,尴尬地点了点头,心中明了自己被林鸿涛巧妙地设了一个局。
若此刻收回樱草与桃夭,无疑等于自证其罪,承认当初赠送的动机不纯。
但她内心暗自嘀咕,区区两个丫鬟,何至于如此大费周章。
“哎,最近琐事繁多,我竟一时忘记了这茬。这样吧,我即刻吩咐青梅去取樱草和桃夭的卖身契,转交给绛莺。”
赵曼香挤出一抹牵强的笑容,试图化解这份突如其来的尴尬。
主母转头望向樱草与桃夭,语气温和却充满威严,“你们愿意服侍绛莺吗?”
二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声音虽小却异常坚决,“愿意!”
“好,既然如此,你们就在春华院安心侍候吧,绛莺需要你们的精心照料。”
主母的话如春风拂面,却字字有力,不容置疑。
“是,夫人!”
樱草与桃夭恭敬应答,眼中闪烁着对新生活的憧憬。
林鸿涛这时清了清嗓子,语气沉重地提出了另一件事,“关于青提的事,我一直无法释怀。曼香,青提所遭受的那些苦楚,或多或少与你管理不当有关。不如索性解除她的卖身契,以免她未来再次落入府中,遭受不必要的折磨。”
这一席话,仿佛给屋内的气氛披上了一层寒霜,空气在这一刻凝滞。
赵曼香脸上勉强维持的微笑僵硬了一瞬,旋即恢复自然,“世子爷所言极是,不过,青提作为我的陪嫁丫鬟,卖身契在赵家。等我下次回娘家时,再与父母商议此事,讨回她的卖身契。”
这分明是推诿之词,然而在场之人皆心知肚明。
林鸿涛闻言,脸色一沉,目光如寒冰,令赵曼香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他破天荒地直呼其名,显露出前所未有的严厉。
然而,赵曼香怎会轻易松开对青提的掌控?
“我还有紧急公务需要处理,晚上再来向母亲请安。”
林鸿涛说完,向主母行了一礼,随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厅堂。
重返春华院,林鸿涛将适才发生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努力与赵曼香的抗拒,都毫无保留地告知了绛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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