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屋内玉器摆放得太少,这宫灯样式太过平庸,换成长平宫那样的,库房里总该有吧?还有,这香炉也显得低档,换好的来!还有这张拔步床,样式太过朴素,必须更换!”
盛淑雁的指摘,如同连珠炮一般,让人应接不暇。
在盛淑雁挑剔的当口,绛莺一直静默,直至意识到对方的不满达到顶峰,猛然回头,提高嗓音质问:“你听到了没有?!还不快去向母亲申请?!”
绛莺这才缓缓开口:“府中一切事宜皆有定规,二小姐的闺房布置已与大小姐相当,若再增置,恐有违家中规定,超越了大小姐的待遇,且还须参照三小姐的住处,若二小姐初归便享有过多特殊待遇,恐怕有失公允。”
“放肆!父亲说京城生活优渥,我才愿意归来,如今只是提出些许微不足道的要求,你竟敢敷衍推托?!真当我这里是菜市场随意讨价还价吗?都说正室女子善于持家,我看不过是一句空话罢了,否则怎么会纵容你这样的奴仆放肆无礼!”
盛淑雁怒指绛莺,言语间满是责备。
“二小姐若真有需要,不妨自行向夫人提出。”
绛莺低头,语气中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坚定。
盛淑雁怒火中烧,对着身旁的丫鬟下令:“满弓,给我掌她的嘴,教她学些规矩!”
满弓遵命,刚欲向前,却被绛莺身旁的另一位丫鬟素月挡在了前面,绛莺背后众丫鬟婆子也露出了不悦之色。
绛莺与素月两人毫无惧色,满弓一时间进退维谷,呆立当场。
绛莺轻轻推开素月,行了一礼,语气冷静:“二小姐,我是少夫人的贴身侍女,您的权限并不足以管束齐芳院的人,更别提命令他人对我动手。至于您的要求,恕难从命,我会即刻返回向少夫人和夫人禀明一切。”
言毕,绛莺转身,从容离去。
“你……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满弓,给我追上去,教训她一番!”
盛淑雁气得跳脚。
满弓面对拦路的众人,一脸无奈,只得尴尬回头,看向盛淑雁。
“罢了,待我亲自向母亲陈情,母亲自有办法对付她。我倒要看看,在盛府之中,一个丫鬟能有多大的能耐!”
盛淑雁撂下狠话,转身重重坐在了罗汉椅上,怒气久久未能平息。
绛莺回到齐芳院,将二小姐的种种不满一一转告给了赵曼香。
赵曼香听了,脸上写满了惊异,“让我亲自去门口迎接她?她有何资格!她还想得到长平宫里的宫灯?那是太后赏给母亲的唯一珍品,她配吗?!库房里那盏宫中赐予的雁鱼灯,若她胆敢妄想,我定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规矩!我身为赵家长女,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也未曾嚣张至此!”
赵曼香愤怒难掩。
“那么,奴婢就暂且不理睬二小姐那些过分的要求,毕竟这些小事不值一提。”
绛莺应答,语气平和。
“好,我们去萱和院用餐,我倒想瞧瞧她能闹出多大的风波。”
赵曼香眼中闪烁着一丝期待。
绛莺上前,轻轻搀扶起赵曼香,就在这一瞬,赵曼香的目光被绛莺手腕上那只翠绿镯子吸引,“这镯子戴在你手上真是相得益彰,衬得你的气质更为温婉。”
“奴婢也对这只镯子爱不释手,日夜佩戴,舍不得摘下片刻。”
绛莺垂目,谦卑地回答。
“你喜欢就好。”
赵曼香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心中却有着自己的打算。
只要绛莺戴着那只镯子,怀孕之事便会遥不可及。
“对了,郡王妃上次提到的那位秦大夫,有没有为你看过病?”
赵曼香突然转换话题,问起绛莺的健康状况。
绛莺心中暗暗思量,此事似乎难以遮掩得天衣无缝,赵曼香只要稍加探查,真相便会浮出水面。
“已经查看过了,他开具的药方看起来并无特别之处,我便随意饮用了些。”
绛莺言语间透露出一丝漫不经心,仿佛对此并不甚在意。
“嗯,对底细不明的大夫,谨慎总是没错的。或许改日我可以另寻一位经验丰富的医师为你调养身体。”
赵曼香轻轻一笑,声音柔和却含着几分不容忽视的关切。
“至于子嗣之事,全凭天定,急也急不来,无需再劳烦大夫费心了。再说,秦大夫乃是由夫人引荐,为我诊治于夫人处,若夫人得知您另寻医师,怕是会误解我们对郡王妃善意的不信任。”
绛莺语气诚挚,言语中带着劝慰之意,试图化解可能的误会。
“对于郡王妃,我心中本就有诸多顾虑,无缘由推荐大夫,其用心何在,实难揣测。但……罢了,此事容后再议,不妨观察一段时间再作决定。”
赵曼香轻轻推开绛莺搭在肩上的手,步伐坚定地向前行去,似是对此事已有了决断。
此刻的赵曼香,心中明白绛莺短期内怀孕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既然如此,何必庸人自扰?
而在萱和院宽敞的大厅内,气氛却截然不同。
绛莺再度向夫人汇报关于二小姐的近况,随着叙述的深入,夫人面上的神情逐渐凝重,显然对所述内容颇为在意。
正当此时,门外传来丫鬟清脆的声音,报告二小姐与柳姨娘已到访。
绛莺识趣地退至赵曼香身后,静默不语。
盛淑雁踏入房门,目光第一时间锁定在绛莺身上,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怒意,随即迅速转换为满脸笑意,对国公夫人说道:“我与母亲小叙片刻,这才来迟了些……”
“二小姐,您母亲正坐于上首呢。”
梅嬷嬷一脸肃穆,不失时机地提醒着,话语间透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威严。
盛淑雁一时愕然:“哎呀,习惯了嘛,总忘了这些礼数。”
“习惯亦需改之,毕竟规矩不可废。”
梅嬷嬷不卑不亢,字字铿锵有力。
盛淑雁面色一沉,不悦之情溢于言表:“母亲尚未责备,你一个奴婢,怎敢教训起我来了?”
“阿梅之言,便是我意。”
国公夫人面露威严,话语如锤,掷地有声,让人心生敬畏。
此言一出,盛淑雁顿感颜面扫地,心中委屈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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