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脸对上谢辞渊那张熟悉的脸,阔别一个月,他比来时更健壮了。
云九倾哪怕不诊脉也知道,他的身体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到巅峰状态。
可那双眼睛看着她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温柔。
云九倾的眼神越过他的肩膀看向身后,“我若是没记错,这里面应该是一个不小的院子吧?
你们把自己据为己有了?”
方圆千里内能供她搬的建筑不少,她也不是什么都搬的。
挑挑拣拣了数日,虽然不见得全都记得,但一些格局比较特殊,她心里也估量了各种格局的院子的作用的。
在离开善州之前,这个院子是她选择的学院的位置。
不过她走了,学院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以她的了解,这个院子起码能安置十几家寻常百姓,看到谢辞渊从中出来,却是格外的纳闷。
谢辞渊往旁边退了一步,也不说请她进去,只柔声道:“你不是说要在北荒开个学院,教授北荒百姓各种生存技能吗?
我看这个院子挺不错的,就着人布置了一下,准备令其成为善州第一座官学,你看可好?”
云九倾从容迈进去,就看到了一座古代学校的雏形。
“挺好的。”
她看着空旷的房间小脸儿微皱,“不是要开学堂?
一个多月了,怎么还什么都没有,镇魂军的办事效率低到这种程度了吗?”
说是要开学院,可学校该有的写字板、桌子、纸笔什么的什么都没有,这要是她的人办的事情,云九倾已然要骂人了。
谢辞渊看云九倾要急,笑声道:“稍安勿躁,已经在让人准备了。”
“些许书册纸笔你都弄不来?”
虽然两个人各有心思,谁也不服谁,可谢辞渊的能力云九倾是从未怀疑过的。
北荒这情况,教人读书识字实在是有些不太现实。
我打算从各地搜罗一些掌握收益的好手来,教北荒百姓们种地,顺便掌握一门手艺。
北荒这情况,即便有田可种,农闲的时间还是长到没边,有一门手艺,百姓们也多个谋生的手段。”
谢辞渊的想法又一次与她不谋而合。
云九倾想到自己之前的想法,顺势在院中凉亭内落座,“看来,王爷并不是只将北荒当成是一个收复中原,与新帝母子抗衡的踏板,而是要真的带着北荒的百姓们好生过日子是吗?”
“当然。”
谢辞渊极其笃定,“从一开始,北荒就是我的抱负所在。
哪怕以后真的回了楚京,北荒这块地方,我势必是要带起来的。
就算真的是踏板,我谢辞渊也决不允许大楚境内还有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情况出现。”
云九倾从来都很欣赏谢辞渊的野心,她也愿意助长谢辞渊的野心。
“此番过来,一则,是想带走鹰巢那些人;
二来,就是想与你们商量改造北荒、穆勒川环境的计划。
如今看来,还得再加一项地方人才培训方案了。”
当着谢辞渊和玄烈的面,她素手一挥,石桌上就出现了一桌子的书册。
“最近正好整理了一些当下的技术手段能达到的一些工具的做法。
里面包括织布机、缝纫机、播种机以及在北荒这种地方种植的具体的教程,还有一些医术,也用得上。
王爷可以挑选一下,若是有合适的,就着人誊抄为教材。
学院招录的模式也可以认真规划一下,有条件自己出学费买教材的,学院就只负责教。
自己想学,但没钱付学费,买不起教材的,就由官府代为缴费,但学成后三到五年的时间内去何处做事,要服从官府的安排。
如此,既能收取一些费用用于官学的维持和经营,也有助于北荒的发展,王爷觉得可好?”
谢辞渊仅仅是这么三言两语,云九倾就知道她计划这件事不是一两天了。
心情更是沉重,“你特地挑选了学院地址,也选好了教材,甚至计划好了学院的经营模式,如今却远走穆勒川,真的没有回来的可能了吗?”
云九倾微微摇头,“穆勒川于我,就如北荒于王爷。
今日之所以如此多事,除了的确是早就准备好了,不想让之前的计划付诸东流之外,更是想日后穆勒川有需要的时候,能从北荒官学借鉴一些经验而已。
王爷若是不嫌我多事,能采纳一些是一些。
至于回来北荒的话,就不必再提了。”
云九倾说话不太喜欢跟人发誓赌咒,可每一次的言语也还是掷地有声。
谢辞渊只问了一次,便知道云九倾真的不打算回来了。
虽然他愿意用所有的诚意留下云九倾,可比起留下云九倾,他更想看到对方如愿展翅高飞。
所以哪怕心里不舍,他还是认真承诺,“我会尽快着人落实,赶在明年春耕之前先带出几个种田的好把式。
其他的也会尽快步入正轨。
你什么时候需要就差人告诉我一声,北荒的人和物,只要你需要,随时都可以拿去。”
云九倾点点头,扭脸问玄烈,“有纸笔吗?”
“属下这就去拿。”
后者迅速跑去拿了纸笔过来,谢辞渊主动开始为她研墨。
云九倾边写边道:“枪炮火器是我最后的依仗,我就不送你了。
但我可以把火药的方子给你,你自己找人配制,其威力虽然比不上我的手雷,但对付朝廷和北戎的冷兵器也够了。
鹰嘴岭是个研制火药的好地方。
另外,这东西,你可以让连箭他们试着研究一下,能不能行,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云九倾写完火药的方子,认真叮嘱,“一定要严格按照配比来进行,不然炸了就是你们看到的手雷爆炸的场面。”
将火药配方和长枪的图纸给了谢辞渊,她眨巴着眼睛再度开口,“给我找一匹马,再找个靠谱的人带我去鹰巢吧,回来的时候,就不路过这里了。”
谢辞渊心头一惊,“你今晚就走?”
一个月没见的人,好不容易重逢,一起相处了不到一个时辰又要走。
饶是谢辞渊一再克制,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早去早回,穆勒川还有一大群人等着我回去呢!”
她说着,忽然笑了,“对了,我试着在穆勒川种庄稼,培育果树来者,要是成了,回头教你们。”
这意思,便是非走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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