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晟,小方,”于道明拍拍他说,“我怎么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儿。”
“什么不对劲?”
“以老爷子的威望,就算当面跟你大伯说院子不给铁涯,你大伯也得忍气吞声吧?一来于家大院不是私产,纯粹靠老爷子名头分配的;二来女儿与长孙之间,感觉老爷子更偏向女儿。”
于道明终于想到了,就冲这一点就比于秋荻高明几分。
方晟笑笑,一拱手道:“老爷子深谋远虑,算无遗策,晚辈向来佩服得紧。”
“啪”,于道明一巴掌打在他后脑勺上,骂道:“跑江湖呢,你!老实交待,老爷子此举什么用意?”
方晟摸摸疼处,愁眉苦脸说:“二叔明明已经猜到谜底,非要考我么?”
“这叫听取汇报!”
“估计……是块试金石吧。”
“嗯……”
于道明起身舒展身体,又往内屋看了看,见护士没打瞌睡才踱回来,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到你献计献策的时候了。”
方晟又笑,道:“还用鄞峡市长指导工作?不知高明多少个级别;再说了,为防止事态失控老爷子会有备招的。”
“什么备招?”
“比如说书面遗嘱之类。”
话说得于道明心痒痒的,真想到屋里翻翻抽屉。
但只能想想而已。
老爷子的房间非同小可,一旦去世首先要由办公厅接管,收缴绝密档案、重大机密包括遗嘱都属于国家,确认清理完毕后才移交给于家。
在此之前乱翻乱找属于严重违反!
回坐到沙发,见方晟眼皮下垂似又要打盹,揪揪他的耳朵道:
“喂,值守不准睡觉!说说看,预感后面会发生什么?”
方晟揉揉脸,过去泡了两杯浓茶,道:“老丈人说得不错,今非昔比,不能拿过去经验衡量当前。变化总是难免的,不很明显,悄然于无形。拿二叔来说省长位置肯定稳当当的,奥妙在于将来换岗;我呢可能受影响最大,没办法,谁让我事事勇当先锋呢,枪打出头鸟,该付出的代价得付。”
“大换届后见老爷子健康状况不乐观,我还想多撑些时日,起码等到你离开鄞峡到郜云当市委书记吧,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于道明叹道,“我有个感觉,而今整体环境对传统家族很不利,既有历史渊源,也有现实权衡因素。三驾马车,詹印从边疆到内地没占便宜;吴郁明被查个底朝天得以幸免;你呢,估计考验节点就在市长期满何去何从。”
方晟慢慢收敛笑容,慢慢呷了口茶,道:“二叔说的与我过来时在飞机上想的一模一样!从市长位子上卸任,做市委书记是正厅,做省发改委常务副主任是正厅,省文联、省体育局也是正厅,省、省某办公室主任更是正厅,搞名堂的机会多得很,无从提防。”
“如果决策权在双江层面没事,到时铆足劲多拉几票,大不了跟沈高翻脸!我就担心压力来自京都,”说到这里于道明声音低得不能再低,“陈常委那根线千万不能断,能否顶得住就靠他!”
方晟声音更低:“从陈皎反馈的信息看,他父亲虽比上届进了一位,却变得边缘化,很多重大决策都说不上话。”
“会有这种事?”于道明很吃惊,“云复都没听到这种说法!”
“有些微妙之处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得到,没法捧到台面;你在意别人说你小气,你不在意,又咽不下那口气,他父亲现在就是这个感觉。”
“如此说来方案又要调整了,我一直认为他是最坚强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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