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很简单:在工程量、工程成本日益透明的今天,投标单位报标不可能出入太大,最终取决于评标环节。
离正式开标还有两个小时,方晟突然亲自打电话到招投标中心,威严地说:
“我是方晟!那个柯察巷地皮的招投标,暂时缓一缓!”
中心吴主任惊讶地脱口而出:“可是方市长,各家标书已经送过来了,怎么办?”
“先封在那儿,等通知!”
方晟说完便挂断电话。
吴主任呆呆拿着电话,半天没回过神来。
从来没有一本书叫《官场规矩大全》,但官场规矩无所不在,很多已经约定俗成,深入人心。
比如领导深入基层,跟一线人员拉家常问“家里几口人”、“年收入多少”;一线人员却不能反过来这么问领导。
再比如领导可以问下属“孩子多大了”、“考上哪所学校”;下属这么问,别人肯定怀疑他准备送礼。
还有就是吴主任所犯的错误:竟然问领导“怎么办”!
把难题和困难推给领导,是官场最大的忌讳;一个合格的下属应该提供两到三套解决方案,交由领导定夺。
放下电话,吴主任越想越懊恼,越想越为自己刚才不成熟的反应生气,紧张思考之后拨通冯副秘书长的手机,沮丧地说:
“老冯,我出岔子了……”
听完冯副秘书长转述,耿大同陷入沉思,一时之间无法判断方晟葫芦里卖什么药。
之前心急火燎要启动招投标,还暗中唆使工程商打市长热线,借题发挥大发雷霆,现在开标在即,为何又紧急叫停?
换基层干部这会儿肯定一个电话就打过去了,质问对方出尔反尔咋回事,标书、诚意金都交了,怎么不开标?由此造成的社会影响有多坏?!
官至厅级,不会这么鲁莽冲动。
耿大同轻轻摆了摆手,说既然方市长说了,那就等他进一步通知吧。说完埋头专心致志看翻阅文件,仿佛转眼就忘了这事。
领导镇定自若,事情还得具体负责人操心。
冯副秘书长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请人打听方晟在干嘛,得到的反馈是已经下基层了!
一个电话中断开标,自己却跑基层,这算什么?冯副秘书长自言自语道。
此时,方晟正在南泽厂听取引资入股后改制工作报告,得知厂方严格按照现代企业运行模式建立以股东大会、董事会、监事会、经营层的管理架构,方晟并未“露出欣慰的笑容”,而是告诫厂领导们,不要干“白面黄皮”的事儿,架空决策和监管体系,仍象以前那样任着性子乱来。
“大股东、职工代表、独立董事的投票权是实实在在的,有朝一日在座各位被投票罢免,我可不管什么体制内体制外,也不管你们是不是市管干部,帽子照摘,待遇照拿,一切按章办事!明白吗?”
声色俱厉将南泽厂领导们训斥一通后,全部打发出去,听取财贸科于正科长关于国腾油化改制的方案。
说实话,就算不听报告方晟也知道前任领导出台的改制方案经过反复推敲、打磨,确实做到兼顾各方利益,可操作性强,无须改动便可直接实施。
但问题在于该方案严重削弱了郜更跃对国腾油化的控制权,这是郜更跃以及背后张泽松无法接受的。
与南泽厂不同。
国腾油化的基本面特别是财务状况还不错——至少表面看各项指标逐年上升,在宏观形势不尽如意的情况下保持良好的发展态势。一方面集团高管、管理层大小干部形成相对稳固的利益团体,另一方面集团员工都有份虽不算高但跟鄞峡其它企业相比还不错的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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