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月吓坏了,她瘫软在丫鬟身上,腿肚子都在转筋,全靠最后一丝清明,才没有在谢怀则飞来的刀面前,吓得尿裤子。
眼泪鼻涕流了一把,瑟瑟发抖如同鸡崽,哪还有在卫婵面前作态的气势。
丫鬟撇了撇嘴:“小姐,你要坚强点。”
“我,我怎么坚强点,你没看见,谢世子要杀我吗?他要杀我!那刀就差一点就砍到我身上了。”
丫鬟撇撇嘴,对陆明月的反应很是不屑:“陆小姐,你可是大师说的天命之女,总是能绝处逢生,逢凶化吉的,身为天命之女,哪怕有性命之忧也要面不改色,你表现得这么懦弱,又这么怂,还自请为妾,谢世子能喜欢你才怪了。”
“那你说怎么办,你们口口声声说什么谢世子是天命之子,我是他命中注定的妻子,他一辈子只会有我一个,只爱我一个,可跟那个卫翁主,孩子都生了,是你们告诉我,谢世子行进的路线,我也去了,果然救了他,私下里他好像对我还算温柔,如今一遇上卫翁主,就要杀了我了。”
陆明月哇哇大哭:“你们说的是真的吗,不会是骗我的吧,我爹爹就是个普通知县,可抵不过谢家的权势,我这么做会不会得罪卫翁主,谢世子会不会真的嫌弃我了。”
丫鬟不耐烦的紧:“大师说了,你会没事的,卫氏不过是个炮灰,她跟她的孩子,将来都是你的垫脚石,谢世子会为了你,亲手杀了卫氏,赐她毒酒,她生的那个孩子,谢世子也不要了,都没让他姓谢,死的凄惨,只有你的孩子才是他的嫡长子。”
“真,真的是这样吗?”陆明月仍是不敢置信:“可现在,是谢世子为了她,想要杀我。”
“谁知道会变成这样,大师说的就是对的,要不是大师算到的,你知道谢怀则会走瓜州陆路?还有今日谢怀则能停下刀,还不是大师给你的保命的东西?”
陆明月不信也得信:“那,大师知不知道,谢世子到底喜不喜欢我,什么时候才能喜欢上我。”
“你表现得太差劲了,你是天命之女,哪怕对于男主角,也要欲迎还拒,表现气节,他有妾有子,你就得坚定的拒绝他,才能表现出你的不同。”
陆明月欲哭无泪:“还表现不同呢,谁能拒绝谢世子那样的男人,他发脾气的时候好可怕,我都不能喘息了,我感觉要死了。”
“你这么怕他,还怎么做他命中注定的妻子。”
“他要杀我,要杀我,那个保命的东西,还能再用一次,能每次都能保护我吗?”
丫鬟不耐:“我怎么知道,大师说能护住你一次。”
“不行,我不能回去,要是被杀怎么办,是你们带我入局的,你们得保护我的性命,带我去大师那,那里才安全。”
“大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见人。”
“那我要怎么办,我真的被杀了,你们没了天命之女,我看你们怎么交代。”陆明月怕的攀在那丫鬟身上,就是不肯下来。
丫鬟其实也不知怎么办,今日的确太凶险了,要是她真的死了,跟大师也不好交代。
“行吧,我带你去,你见了大师要尊重些,那可是能让你成为世子夫人,天命之女的人。”
陆明月不住点头,只要能保命,谁都行谁都好,她实在怕了谢怀则了。
这二人并未发现,身后已经缀上了尾巴。
鉴查司的暗卫们,彼此看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兴奋,追查了三年多,可算是要冒头了,这几年因为皇贵妃遇刺,翁主遇刺假死,他们兄弟被陛下斥责,被老上司谢怀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心里早就呕着一股气。
如今可算是苦尽甘来,抓住这些叛党的尾巴了。
领头的示意镇定,几个身手最高的,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绝不能打草惊蛇,功亏一篑。
卫婵后悔极了,她就不该表现出担心,也不该对谢怀则的事那么上心,明明都已经告诉自己,两人结束了。
却还是为他男色所迷,一个那么高高在上的男人,从不会示弱的男人,忽然红了眼眶,在面前哀求,还要流眼泪,卫婵觉得自己就算是神,也会破戒。
但是,绝对没有以后了。
他能对陆明月手软一次,就能手软第二次第三次,最后可能会爱上她。
恐慌袭上卫婵的心头,尤其看到自己活蹦乱跳,虽然调皮却很可爱的儿子时,她被谢怀则打动,和软的内心又再一次坚硬起来。
不管谢怀则有什么苦衷,对她再说什么甜言蜜语,她都不能再相信了。
私下里她甚至狠狠扇了自己几个巴掌,管他谢怀则是真心实意的怜惜陆明月,还是真的鬼上身,都跟她没关系。
她让双福等人把他带回去,就闭门不出,除了监管制糖,就是回家,此外一概谢绝见客,谢家人更是一个都不见。
谢怀则更是扎心,明明那日她那么担心,不是作假,甚至他亲了她,抱了她,她只是红着脸,也没拒绝,为什么又再一次不搭理他了。
而且态度更加坚决,根本就让他找不到机会,接近她。
谢怀则这回,是真的要抑郁的吐血,不是装出来的了。
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女人变脸能这么快,卫婵关心他,紧张他,绝不是作假,可怎么上一刻还羞红了脸,下一刻就能如此决绝。
谢怀则并不知道。
卫婵看到他刀下留情,就更笃定,不论谢怀则喜不喜欢陆明月,都躲不开强大的原书剧情,陆明月确实好命,总能绝处逢生,坚韧的像一颗小草,最后让谢怀则另眼相看,最后爱上她。
虽然不明白,这个陆明月为何会主动要求做妾。
可她这个早就该死的炮灰小妾,不也活到了现在,还靠自己,被封了翁主,只要远离谢怀则,远离陆明月,她和孩子,一定都会安安全全的活到最后,过好这一生。
恩科结束后,制糖司也开始步入正轨,虽然跟卫婵设想的年产几吨仍有出入,但至少一年几千斤还是没问题的,卫婵禀明陛下,想要回云城,云城毕竟已经是她的封地。
上次她进宫,送给皇贵妃的那串珠链,她很是喜欢,大加赞赏,若是养珍珠能稳定的产出,也能赚一大笔钱,所以卫婵才想回云城,其次也是为了避开谢怀则。
卫婵不愿插手制糖司,及时放权,陛下很满意,允诺制糖司给她分二成利,并特许她开始私下制糖卖糖,有了陛下亲自批的招牌,谁都不能来查。
到了如今,银子对于卫婵来说,就是个数字,中转司每年保守都能分一百万两,她自己的胭脂铺子,人参铺子,如今还能制糖,还能分朝廷制糖司的钱。
除了房子和地契,她手里光是现银就有三百万两,抵的上一个祖上世袭侯爵中等世家,世代积累的财富了。
想想之前在公府做奴婢,为了三两银子的姨娘月银挖空了心思,惺惺作态,还要忍受初夜的疼痛,老夫人的敲打,日常小心谨慎,生怕出错。
好似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她要回云城,皇贵妃特别舍不得,太子也很喜欢小葫芦,大抵是因为小葫芦脑子里还没什么太子是君,他是臣的概念,就像对待别的小朋友一样,而且小葫芦还特别会玩,带着太子上树摘果子下河摸鱼,追狗碾鸭,玩的疯,太子自小被保护的很好,又被耳提面命要维持太子的仪态,哪这么放松过,自然喜欢小葫芦。
小葫芦如今也有了大名。
谢怀则本想自己取名,可陛下兴致勃勃,为表对这一对臣子的看重,竟是亲自赐名,谢明徵。
皇贵妃知道,卫婵回云城心意已定,见挽留不得,便说,恩科宴后她再回去,就当是为她送行。
卫婵欣然答应。
卫婵听谢怀则说过,朝廷其实是不缺官的,三年一科考,好些进士同进士都没处安排官位,只能先进翰林院做编修。
但官员不缺,并不意味着陛下可用的人多,往年的科考进士,在考试前就要拜座师,考中了就自动被划分了派系,这样的人算不上天子门生,不可靠,陛下也不敢用。
而此次恩科,根本就没让吏部和中书省尚书省的官员做考官,这是要闹到跟守旧派后党,公开撕破脸了,卫婵也察觉到风雨欲来。
她除了能给陛下赚钱,搞政治斗心眼的,真是弄不来,所以才盘算着回云城,远离是非之地。
反正她只忠于陛下,不管谁当这个皇帝,她都效忠。
这一次恩科的琼林宴,居然比往年的都要盛大,也算是陛下表明自己的态度。
卫婵吃多了点酒,小葫芦又跟太子玩到了一起,太子身边护卫的铁桶一般,跟着太子,小葫芦也不会有安全上的担心。
卫婵说要去更衣,顺便在太液池旁散散步,醒醒酒气。
“卫娘子,是卫娘子吗?”
卫婵伸手想要去捞水中的月亮,就被拉住了手,回头一看,是林知,他没穿往日那显得清俊的轻伤,而是穿着一袭暗红官服。
“怎么,是你?”她还以为是无处不在的谢怀则。
“晚生,晚生中了进士,二甲第六名,所以才能进宫赴宴。”
“哦哦,你挺厉害啊,恭喜你,第六名,真是不错。”
“跟谢世子比,还是差的远了。”林知轻轻一叹:“晚生要去御史台,先从侍御史做起,如今的晚生,有资格追求卫娘子了吗?”
卫婵有点愣,她喝了酒,反应到底没平日灵敏。
林知从袖口拿出那只白玉梅花簪,簪在她的鬓发间:“我会一直,一直努力,只求卫娘子,不要再拒绝我了,好吗?”
看着卫婵氤氲带着水汽的双眼,林知抚上她的脸颊:“我为娘子,思之如狂。”
这一幕全然落在另外一双,阴鸷的双眼中。
他眼中的妒火,快要喷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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