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这是出自苏洵《权书·心术》。
韩辰竟已能达到如此境界了吗?
解江不由蹙眉。
“我知道了。”解江轻轻点头。
如同打哑迹也似的,韩辰也跟着点了点头,拿手指了指阎立本的画,“外祖父,常言说得好,万物有阴必有阳。你得了道士图,却缺了醉僧图,却是不美。说来也巧,我库中正好存着醉僧图,回头我派人给外祖父送来。”
这句话若是让旁人听了,自然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可是解江是何等人物?
他轻轻呷了一口香茗,有茶叶就调皮地跑到了他的口里。他轻轻一咀,一股茶叶的清芬在唇齿中漫延开来。过了一会,他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道:“我老了。”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老骥伏枥,志在千里。”韩辰笑着道。
听了韩辰的话,解江笑着摇了摇头,也不说话。
等到俩人走后,他还怔怔地坐在前厅中发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仆轻轻地走上前,为他换了已凉的茶水,而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去。
如同他没有来过一样。
回去的路上,风重华虽是不明白韩辰到底与解江谈论了什么,却一直聪明的没有作声。
事情,终于按韩辰所设想得那样爆发了。
到了第二日,韩辰与风重华重孝期间出门的消息就传到了永安帝的龙案上。
与此同时,御史也开始弹劾汉王世子与世子妃枉顾人伦。
按制,风重华要守三年孝,韩辰要守三个月的孝。
可是俩人在风慎死了还不满一月就身穿重孝出门,这怎么不引起御史们的愤怒?
内阁首辅周洪不过是在殿中议事时替韩辰分辩了两句,就被御史们冠以外臣结交皇室子弟的罪名,重重地弹劾起来。
按照惯例,内阁被弹劾之后,必须上表去冠褫衣,自请其罪,回府等待皇帝的圣旨。
当然了,只要进了内阁没有不被人弹劾的,所以这个上表去冠褫衣自请其罪,也不过是意思意思而已。
可是谁也没想到,永安帝竟然真的准了此表。
这个消息传到外面,那些弹劾周洪的御史无不弹冠相庆。
然而,那些埋头做实事的官员们却是脸色苍白了起来。
周洪是翰林大学士,文采斐然。为人正直无比,虽不能算得上一个能臣,却也是一个实干之臣。这样的一个实臣,居然都被人弹劾下去了。那么周洪所支持的那些政议,岂不是全成了摆设?
果然,随着周洪的下台,原先他所提拔的官员各个都被赶出了京城。
被赶出京城中的人,还有一些是解江以前所提拔的。
随着这些人被赶走,御史们的枪口就对准了文谦。
文谦一向老实,不善言辞,被御史弹劾的满头是包,哪怕他的好友谢仁行和陆离从旁相助也不行。
风重华是他的外甥女,在重孝期间出门证明他管教不严。
这样的大臣岂能位列三班?
一晃,已是九月九日重阳节,天气一日比一日地凉了。永定河里的水慢慢变得冷冽,水面上飘着落下来的枯叶。
长亭中,几位好友在为文谦和陆离送别。
因韩辰与风重华重孝出门引发的几方博奕此时已经落下尘埃。
周洪罢相,文谦自请辞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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