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江某很可怕?
染素汐抿唇,心中惊疑不定。
二爷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用跪他?
怎么可能不跪他?
他是让自己离他远些,平日少出现在他的面前吧……
回到芙蓉榭时,春花还没有回来。
染素汐换好衣裳,正准备喝口茶水润润干涩的嗓子,就见一个小厮用扁担挑着两盆月季走进院子。
“染姑娘,这是殿下让奴才们给您添的新花。”
染素汐拖着茶杯的手一僵,看向风姿卓绝的月季花,点头:“知道了,等会儿我会亲自去向殿下谢恩。”
芙蓉榭院内的两侧,沿着墙篱栽着满满木芙蓉。因没到花季,并未开放。倒是角落的丁香和素馨开得十分畅快。
如今又多了两盆味道香浓的月季,春风袭来,一波波香浪涌进屋子,腻得人心慌。
春花一进门就看见了门口的月季,惊讶道:“姑娘,这月季开得真艳啊,是赵管事让人送来的吗?”
“是大长公主殿下。”
“殿下对姑娘真是不错呢,先是那个叫什么荔枝的红.果儿,后是这月季……姑娘,会不会是鸾姨娘倒了台,殿下发现了您的好,准备重用姑娘您了?”
染素汐放下茶杯,将手藏进了袖子里,低声道:“我怎么能同曾经的姨娘比?”
春花摇摇脑袋:“奴婢觉得姑娘您是妄自菲薄了,殿下总想着您,就是说明殿下看重您。就是说明啊,您的好日子要来啦!”
染素汐面上笑笑,心中却是一片惨淡。
她倒是很希望殿下忘了她的存在……
“春花,刚刚白芨和你说了什么耽误了这么久?”染素汐问。
春花得意地搓了搓鼻子,说:“奴婢问了那两个男人的事情。”
眼皮一跳:“被绑的兄弟?”
“就是他们。白芨说,那对兄弟是百杳丢去流杯轩的,还说是给三公子无聊时打发时间用。奴婢听着白芨的意思,好像这种事儿不是头一回发生,他都有些见怪不怪了。”
染素汐微微蹙眉。
这种事儿……
是指江韶用别人逗乐子,还是指百杳把不能见光的人丢去流杯轩养着?
她看向春花,“想不到白芨竟然愿意告诉你这些……”
春花说:“他不愿意啊,但也耐不住奴婢的软磨硬泡。”
这时,赵千两走了进来。
“染姑娘,事情处理好了。”
染素汐紧张地攥着帕子,问:“处理好的意思是指——”
“垂花楼那边承诺说绝不会再提。”
染素汐舒出一口气,“多谢赵管事帮忙。”
“还是染姑娘聪慧,三两句就将那二壶给绕了进去,帮侯府解决了这个麻烦。
姑娘您不知道,二壶回去学舌的时候,虽然只学出了七八分您的雷雳的气势,就已经吓得花娘等人白了脸色呢。”
染素汐说:“我哪里有什么雷雳的气势,不过是学着三公子平时的模样照猫画虎罢了。”
赵千两忍不住笑道:“姑娘您别说,刚才您吃卖身契的模样还真有几分像三公子。”
春花在一旁听得一阵好奇,“姑娘,您刚刚吃掉了卖身契?”
染素汐道:“这事儿我正打算在谢恩的时候一起和殿下禀告呢。”
赵千两说:“姑娘您要去寿康园啊,那可有些不巧了。”
“怎么了?”
“奴才来的时候,听说殿下正准备出府呢。现在您过去,恐怕已经晚了。”
听到大长公主不在,染素汐不由自主地松了松脊背。
每次去寿康园都带了点儿惊心动魄的意思,不是丫鬟被打,她被扎,就是有人被关押。
大长公主虽然信佛,面目也带了几分观音的慈眉善目,可是她的行事作风,却狠戾无情地让人惧怕。
赵千两提议:“染姑娘,您还是去倒影楼吧。”
长睫微动。
他说:“掌家之权现在虽然回到了殿下的手里,但是许多事情还是由二爷亲自过问的。奴才觉得,卖身契被毁的事儿不好一直拖着……您不如先去一趟倒影楼,同二爷说说清楚吧。”
染素汐明白,赵千两是好意提醒。
道了声谢后说:“这件事儿二爷已经知晓,我还是等着殿下回来再去禀告吧。”
赵千两面露疑惑:“……姑娘您确定?就在刚刚,百杳还同奴才打听来着啊……”
染素汐闻言紧紧地拧眉。
江韶提起撕毁卖身契的事情时,百杳明明也在啊!
他为什么要找赵管事打听?
沉默良久,她说:“春花,陪我去一趟倒影楼。”
……
倒影楼还是老样子,春花不得入内,她便拉了百杳在外面陪她聊天。
染素汐独自叩响雕花木门。
“二爷,小女前来……”
“进。”
搭在木楞上的柔荑顿了瞬,染素汐微微用力推开木门,抬步走了进去。
窗边,江聿谨正半敛着眼翻阅着账册。
乌金的光透过双交四椀的菱花窗笼罩在他的身上。让他的眉目间少了分清逸的高远,多了分迷矇的柔和。
染素汐瞧他看得认真,不好打扰,便静静地站在五步开外,安静地等候着。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沙漏中的细沙发出微弱的声响。
染素汐站的有些腿酸,正犹豫着是否要出点儿什么声音,江聿谨倏地侧过头来。
两人的视线交汇。
仅一瞬,他又不带留恋地移开了。
染素汐轻咬下唇,只能继续默默地站着……
屋内的光影渐渐变得昏暗,江聿谨揉了揉眉心,放下了手中的书册。
染素汐见状,立即急匆匆地开口:“二爷,小女特来向您说明卖身契被毁一事。”
江聿谨扭头看来,墨玉般的眸底是通透的清凉。
“三公子曾说,他并没有成功将小女的卖身契卖掉,所以小女才会怀疑垂花楼拿来的是假物。今日恰好垂花楼的龟公又来了,小女便换了丫鬟的衣裳前去试探。再后来的……您就知道了。”
江聿谨依旧没有说话,唇角含着极浅的弧度。
染素汐只好继续自顾自道:“从头到尾小女都没有阐明自己的身份,只说自己是芙蓉榭的丫鬟,他们不会……”
薄唇忽启:“这些江某都知道。”
染素汐顿住,水汪汪的眸底是明目张胆的惊慌。
两人缄默须臾,江聿谨再次开口,清浅的声音里含着某种无奈和不解:“你似乎很害怕?”
绣鞋里的脚趾蜷了蜷,“没……”
“江某很可怕?”
染素汐嗫嚅:“内宅女子见私见外男本就是大忌,那人还是龟公……”
“所以,你担心我罚你?”
染素汐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他又道:“你的确应该被罚。”
胸腔里的心脏咯噔一下,跌入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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