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故意不解释，由着她误会。你是怕她最后选了你表弟，不选你？这样可以自我安慰一丢丢，毕竟在她看来你是喜欢男人的。所以输的也不算丢人——”
唐慎骁估计他狗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的，但着实没想到这话可以说得这么扎心。
反手一个边拳当胸砸中岑谦，以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为代价。
岑谦挨着一下都没怎么着，但唐慎骁甚至已经连自己伤口处绷线断开的声音都听见了。
“你放什么狗屁！真要想找个女人，为什么非得在同一个乱七八糟的圈子里找？她跟了陈宴怀八年。段麟希不膈应，我也不膈应么？”
岑谦有些无措，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唐慎骁好像不是开玩笑的。
他是真的生气了。
“我……我说笑的，好了好了不说了。你……那个，血……”
岑谦在肩膀附近划了划圈，提醒唐慎骁伤口裂了。
“不碍事，你回吧。”
唐慎骁平复了一下情绪，转身继续往楼上去。
岑谦挠挠头，心想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他从来没有见过唐慎骁这么“开不起玩笑”的样子，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顺毛才是。
“那，你自己行？我先走了？”
岑谦冲楼上喊了一句。
上面没有应声。
岑谦无奈，也不敢再去招惹他。
把门一开，却见地上水灵灵地放着一把车钥匙。
“哎？老唐，这是你的车钥匙么？怎么搁在门外？”
唐慎骁坐在床上，刚脱了衣服的一只袖子，拆纱布。
听到岑谦在楼下鬼叫，他并没当回事。
他以为是不小心掉门口的，本想不耐烦地吼他一声，让他随便放桌上。
可是突然之间，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心脏猛地咯噔了一下。
车是江橙开回来的，车钥匙被她拔下来之后，不是应该放在她自己的口袋里么？
江橙！
唐慎骁直接从床上弹起来，飞快冲下楼。
一把推开岑谦，向着空空如也的走廊张望了一顿！
“老唐你怎么了！”
岑谦被他吓了一大跳，担心他这个症状不是失血过多引起抽搐脑痫了吧？
“她刚才在外面……”
唐慎骁怔怔站在门口，不顾肩上拆了一半的纱布已经被血渗透。
“谁啊？”
岑谦不明白唐慎骁在发什么疯：“你在说什么呢？江橙不是早就下去了么？跟外送员一起下去的。”
唐慎骁咬着唇，没说话。
他知道江橙刚才肯定在外面。她去而复返，是上来给他送车钥匙的。
但她把钥匙放在了门口，却没进来，甚至门都没敲。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是她正好听到了自己刚才一气之下说出的话……
唐慎骁只觉半边身子一僵，人便往岑谦这里直接倒压了下去。
岑谦被惊出鸭子叫：“哎！老唐！老唐！”
……
江橙坐在返回医院的网约车里，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华灯初上的夜街。
——她跟了陈宴怀八年。段麟希不膈应，我也不膈应么？
这是唐慎骁在里面跟岑谦说的话，江橙听见了。
自己当时确实是上门去送钥匙的，已经搁手在门上准备敲了。
听到唐慎骁和岑谦的争执，她没敢动。
竖着耳朵听了几秒钟，然后就听到了两人以这句话作为争执的结尾。
听岑谦说要走了，她赶紧把车钥匙放在门口的脚踏垫上，从防火梯走了。
要说心里一点不难受，那肯定是假装的。
但要说有多难受，好像也不至于。
江橙觉得，唐慎骁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表达的真实看法而已。
而有这种想法的，也并不止他一个。
比如陈宴怀那帮起哄的兄弟，哪个不是把她江橙这些年付出的一切看作是舔狗一般？
他们也只当她是个笑话罢了。
表面上一口一个嫂子叫着，其实背地里谁不嘲弄她是被陈宴怀“玩烂”了的？
除了段麟希么？
哎，其实也未必。或许段麟希也只是觉得新鲜猎奇，才会对她表现出所谓的兴趣。
又或者，只是他们那帮公子哥们单纯又无聊打赌的标的。
有时江橙真的觉得挺不公平的，薄情和放荡明明可以是很多人肆无忌惮的游戏。
可像她和外婆这样的人，反而只是一点点无中生有的谣言，就会被所谓的重情义和正三观，逼得内耗到几乎活不下去。
老话说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
江橙想着想着，眼睛有点模糊。
外面的霓虹光影交错，被眼泪肆意折射。
江橙的手机响了，是段麟希。
外婆的事都上新闻热搜了，周围认识的朋友，或早或晚都会知道消息。
江橙犹豫着，但说实话她真的不是很想接听。
一件很负能量的事，没有人愿意一遍一遍跟人解释，除非祥林嫂。
于是江橙挂断了，并随手给段麟希回了条消息。
【外婆已经没事了，谢谢关心。】
段麟希秒回：【没事就好，你怎么样？吓坏了是不是，我去医院找你？】
江橙心乱如麻，想直接回个【不用】，又觉得太生硬太不客气。
可就在她犹豫的这十几秒里，段麟希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江橙手一抖，再次按掉。
她把那句【不用】回了过去，然后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谢谢】
这一次，段麟希没有马上回复，隔了有一分钟才有动静。
【江橙，你是不是不方便接电话？】
江橙心想也不是不方便，她只是有点……不太想说话。
所以也没多解释，就回了个【嗯】字。
可是接下来，段麟希的回复却让她目瞪口呆。
【你是不是更宴哥在一起呢。】
一秒两秒，然后撤回。
可能段麟希自己也觉得这个问题有点过界且唐突，他纠结再三，发出来之后又后悔，所以秒撤回。
但江橙看到了，而且看得清清楚楚。
胸腔里一股浊气瞬间膨胀放大，一瞬间熄火了她全部的理智。
她划开手机页面，直接反打给段麟希——
“江橙？”
电话那端，段麟希只听到女人压抑颤抖的呼吸节奏。
“段麟希。”
江橙的声音又冰又冷，咬得字正腔圆：“你们都觉得我是很贱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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