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砚琛的心猛地悬在了嗓子眼,他看着自己还在出血的手指,突然心慌不已,脑海里立马浮现了裴月的脸。
有一种直觉,是和裴月有关,可这股焦虑恐惧的心情让他脑子越来越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喉结重重滚了滚,“发生了什么?”
“电话里数不清楚,赶紧来,我就在医院门口等你。”
“是容婳,还是和月月有关?”
贺凌舟没回答,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不说,就恰恰说明了问题。
就这一刻,席砚琛突然觉得心口发紧,头昏脑涨的,手机放下后,他双手撑在桌面上做了两个深呼吸后,拿起桌上的内线,给肖哲打去了电话。
“过来,送我去景世医院。”
两分钟后。
肖哲推开门,一边进一边道,“我说老板,你安排在我那里的,上周的工作我都还在加班呢,为什么你去医院都要让……”
一句话正要说完,他看到席砚琛闭着眼双手还在桌台上撑着。
肖哲一顿,马上跑过去:“老板你怎么了?”
席砚琛没说话,肖哲也没多耽误,马上扶着他就往外走。
内部电梯直通地下停车场,肖哲把他扶到车后座坐下后,他就直接倒在了车座上,一双眼睛迷茫又空洞的看着天花板。
肖哲被吓到了,“卧槽老板,你没事儿吧?”
说着,他也匆匆上了驾驶座。
就在他发动车子,把车子掉过头的时候,席砚琛开了口:“我怕的要命,我有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一听这个,肖哲皱起眉头,腾出一只手在手机上拨出了席昭延的号。
他作为席砚琛的特助,是知道他的精神问题的。
听席砚琛说了这话,他就觉得,应该是席砚琛的精神问题发作了。
可他也狐疑,从秋季以后,老板生活的很幸福啊,睡觉不仅有心上人暖被窝,心上人还要给他生宝宝了。
除此之外,还剥夺了他找心上人的时间,让他没日没夜的加班。
这样的生活里,他怎么会突然犯病。
可席昭延的电话,他没有打通。
把手机放去一边,他又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躺在车后座,感觉浑身都没了力气的席砚琛,稳稳加重了下油门。
席氏总部大厦离景世医院很远,交通不拥堵的情况下,需要一个多半小时。
在路程里,肖哲几次听见后座的席砚琛有过干呕。
等他们到了景世医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天气不好,闷闷沉沉的,还下着雪。
肖哲在景世医院门口把车停下以后,席砚琛就马上开门,下来撑着旁边的墙,干呕了起来。
贺凌舟就在这里等着,看到这一幕后,他马上过去,帮席砚琛顺起了背:“你怎么了?”
席砚琛没吐出来,但好像这样吐过后,他心情平静了很多。
直起身后,声音正常了,问贺凌舟:“现在去哪儿?”
贺凌舟沉着脸,没有回答,然后转身朝医院里走了,席砚琛就跟着。
那零星的雪花不停的飘落,染白了男人的墨发和身上素黑的大衣。
一路,到了急诊。
那里医护匆匆忙忙,不过每一家医院的急诊都是这种画面。
但今日这里,却更觉得气氛压抑而紧张。
他的家人都来了。
苑淑在长椅上坐着,罗嫂帮她顺着背,老人家手里还握着救心丸的药瓶。
席昭延和季雪就站在旁边,季雪双眼通红,席昭延在她耳边低声说,“不哭,不哭……”
容婳和龙婧也神色难过的在和一位中年女医生说着话。
都在,就是不见裴月。
等他看到龙锦锋时,这位院长也看到了他,并朝他匆匆走了过来:“砚琛……”
而这一刻,席砚琛的脚步微微踉跄了下。
脑袋好似有了一阵轰鸣时,他知道……他的预感没有错,真的世界末日了。
“哎……”龙锦锋满脸的惋惜和忧虑,“这裴月怀孕的事儿,你怎么就没和我说一声呢!”
作为一家大医院的院长,还是权威专家,龙锦锋的事情很多,裴月怀孕后,只是在妇科做体检,这种事,谁会刻意去和院长说一声呢。
席砚琛喉结重重滚了滚,声音几乎失声,好似是对龙锦锋说,也好像是对自己说:“月月有,赫里斯贫血,骨髓适配,得9个点……”
“是啊!”龙锦峰拧着眉心叹了口气,“她不能随便怀孕的,她这病来的太凶了……”
这话刚说出,一旁的季雪就没忍住哭出了声。
很显然她们已经知道结果了。
可就是她不能接受,现实就是现实,龙锦锋又叹了口气,对席砚琛道:“砚琛,你先坐下。”
席砚琛愣了下,“不用。”
“坐下吧。”
席砚琛还是摇头:“不用,您说。”
龙锦锋看了看周围的人,然后握住了他的手臂,“裴月的情况撑不到孩子的预产期了,得尽快为她实施剖腹产手术,这样能为她争取一个月的寿命,这一个月内,如果能找到适配的骨髓,就能活。”
“但是,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做剖腹产也有百分之五十的致死风险。”
“不过这样做,可以保证孩子的存活。”
“所以这里,需要你签字……”
话音落下后,龙锦锋的助理就把夹在一起数张同意书、告知书,递到了他面前。
席砚琛的眸子落在那些纸上的时候,他眸子涣散了。
下垂的手麻木的抬起就要去拿夹子旁放着的笔,可他的手指,却怎么都伸不值,手也缓缓地抖了起来。
贺凌舟走上前来,“能救!”
这句话让席砚琛的眸子突然有了光亮。
但接着,贺凌舟的双眸里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磁性的嗓音有了丝微的哽颤:“你,我,凤绮,顾倾城,我们拥有何等的人脉和资本,我不信我们一个月之内,连个骨髓都找不出来……”
席砚琛的眸子又暗了,比这夜还暗。
贺凌舟带了一下下巴的泪,把笔拿起,塞在了席砚琛手里,“签字,今晚就能见到孩子,明天就能配骨髓,最好下下周,月月就能出院。”
几分钟后,席砚琛的手有了动作,签下了几个“席砚琛”。
他写得一手漂亮的字,但今夜,尤其的丑。
签完把笔放下后,他呆愣愣地看着贺凌舟,“有烟吗?”
贺凌舟平时就不怎么吸烟,现在容婳怀孕,他更不吸了。
但好在肖哲有,马上给了他一根还有打火机。
席砚琛拿着往外走,然而脚刚接触到户外新落了一层白的地面时,“嗵”的一声吓到了周围来往的人。
男人高大的身体如失去根基断掉的大树一般,猛然倒在了风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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