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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舌战开封府


裴家的这番话差点让旁边的吃瓜群众惊死,你们好不好的提什么太祖皇帝的后人?现在是太宗皇帝后人当政,当初的“烛光斧影”之事现在还是讳莫如深,你们这群人现在提太祖后人,真的想把一干人全都带进坑里?

开封府司理院的推官当即一拍桌子,让裴家的人不要乱说话,然后齐刷刷望向韩清,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意思是让他想好了再说!看到韩清没任何言语,就宣布暂停堂辩,休了公堂。

虽然裴家人的话有些胆大包天,但是说的合情合理,第四回合,裴家胜!

司理院的推官趁着堂歇时候,推说自己肚子痛,然后就脚底抹油溜了。

前文提过,宋代司法制度已经十分的健全,开封府设置有庞大的司法机构,并不是像戏文里那样所说有着集侦查、控诉、审判、执行四权于一身的包拯,这权利实在太过于吓人。

此时的司法机构中,有判官、推官、司录参、左右军巡使、军巡判官、左右厢公事干当官,都负有司法之职能,其主要职权便是审理刑事案与民事诉讼。百姓到开封府告状,通常是左右厢军巡院受理,开封知府不过是统率一府之公事而已。而且在开封府接受百姓告状的时候,除了左右厢受理,还有两个并行的法院,那就是当置司与司理院。

现在裴家人的告状中已经出现了太祖皇帝后人的事情,这状子是最终要提交到判官手里的,白纸黑字被写下,如果有人非要拿这个做文章,没事也能说成有事!

司理院推官趁着堂歇功夫,赶紧撤离现场,把这容易出事的官司交给别人审理吧。

司理院的推官一直不在出现,于是当置司的司录参军就按照规定出席来审理。

现在朝堂上丁谓党羽被一扫而空,开封府的人马也是被重新洗牌不少。这当置司的司录参军是刚上任没多久,听说公堂上有人正在争执需要自己出马,立刻春风得意的走上堂来。等他看到堂下站着的居然是韩清,略微点点头,心里还在奇怪这度支副使怎么也和人打起官司来了。状子呈上来之后,他打开前后看了一遍,然后让下面人把刚才的情况重新说一下,等看到录问写下的双方辩词,他不住颌首点头。

“你们双方之间的争辩,我已经明白了!”司录参军说道:“现在...哎呦!”他突然捂住了肚子,然后痛苦的说道:“中午时分让人买了一只烧鸡,怎么吃完没多久就肚子痛,不行不行,我赶紧上趟茅厕!”说完之后立刻离开了大堂走掉了。

公堂上的衙役以及推勘录问等人面面相觑,只好再去找左巡院的军巡判官来。

来者是开封府里的老滑头了,步入公堂坐定之后看完辩词,立刻说尿急,直接一个闪身尿遁而去。

衙役们又去找了右巡院的军巡判官,这哥们做得更绝,看完辩词之后直接用手抠嗓子眼儿,哇哇的干呕几声就说中午吃的东西不干净,弄坏了肚子,然后也是立刻闪身出去了。

韩清在等候的过程中也无奈,本来是休沐的日子,居然就跑到这里和人家打嘴炮,可是裴家人或许是被自己耍无赖说的急了,口无遮拦的冒出来太祖后人的事,把堂上的主审官吓跑,现在就这么晾着也是让人心里着急。但是光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他只好让衙役再去后堂找人。

开封府的这帮人虽然有不少新面孔,但是生活在东京城,有谁没吃过广元楼的饭肴?有谁没去影剧院看过大戏?很多人为了追捧行首,私下里跟韩清的关系打得火热,所以众人对他很是照顾。可现在是公堂上,公事公办不得枉私情,于是大家心领神会,安抚一下他与裴家人,然后又去了后堂。

推官、司录参军、左军训判官、右军巡判官都已经来过了,那就找左右军巡使。可是公堂上的事现在已经在后面传开了,有哪个不开眼的愿意来掺和?所以各路豪杰开始放大招儿,尿遁屎遁病遁的绝技都被人用过了?没事!家里娘子要生娃了,家里老娘要蹬腿了,需要赶紧回去,于是能够审案的人居然全都躲了个干净。

开封府的判官眼看着时辰一点点过去,自己的手下都跑了个精光,他虽然火冒三丈,但是堂上还站着一帮人等着呢,这么拖着不是事儿,他只好硬着头皮到了公堂。

裴家的人早就不耐烦了,堂上换了好几个人了,这次终于见到有人不再推脱,立刻就要判官为裴家申冤做主。

判官拿着双方辩词左看右看,感觉双方各自占理,唯独让人最头疼的是辩词里面出现了太祖后人之事,这最让人难办!他干脆就做和事佬儿,问问双方愿不愿意堂下和解,如果愿意就自己去商议,并且告诉堂下之人,天色已晚,择日再审。说完之后立刻一拍案子,宣布退堂。

韩清早就站的腰酸腿麻,听到判官这么一说,立刻扭头就往外走。

“哎!你不能走!”那裴立诚冲着他叫道:“判官刚才说了,堂下商议。”

“商议就商议,和你们急头白脸的咧咧一天了,肚子里早就饿的呱呱叫,等我吃完喝完咱们再来这公堂挑灯夜战。”

裴立诚听了之后就一愣,心里正在寻思“急头白脸”和“咧咧”这词是什么意思?

“韩副使,除非是杀人放火等重大事情,一般的小官司还是挑个时日吧,开封府没有夜里办公的先例。”两旁的衙役以及录问推勘检法等人听了“挑灯夜战”这词就暗暗叫苦,这要是大半夜还听你们打嘴炮,还让人活吗?倘若双方都是平头百姓,直接不予夜间受理即可,但是这位韩清可是三司的度支副使,开封府的所有花销以及薪水都是此人来直接管理,若是给穿个小鞋或者拉扯推脱,那就让人欲仙欲死了,所以众人急忙劝韩清。

“你们以为我愿意大半夜来这里打嘴仗?”韩清没好气的指了指裴家的人说道:“他们愿意来,那我就来。”

“你们身子骨强硬,可别带上我们和你们一起受这罪!”一个衙役冲着裴家人嚷道。裴休据说是唐朝皇帝手下的宰相,但是过去二百年了,现在的裴家人就是一介平民,所以用不着客气。

裴立诚看了看众人目光,也只好带着众人走出了开封府。

韩清直接气呼呼的上了马车,这让游明还一个劲的纳闷,光是听家主说来开封府谈个事,哪知道要谈这么半天。

等马车经过一帮人跟前的时候,就听见那裴婉儿说道:“韩大官人你要记住,《宋刑统》中有提及如有复祖父母、父母之仇者,请令今后具案,奏取敕裁!”

“哎呦我日!”韩清让游明止住了马车,他探出头看了看裴婉儿,这小娘子姿色相当不错,居然还懂得大宋律法《宋刑统》,“看不出来,原来你们这一家子人是有备而来。”

“韩清,法海乃是我裴家先主,我们作为裴家人后代为先主挣回颜面,这有错吗?”裴婉儿气哼哼的问道。

“裴小娘子,你们如果提前和我知会一声,也不至于弄到今天这个地步吧?既然法海是你们家先主,我自然会安排影剧院避忌即可,并向你裴家赔罪也没问题!现在可好,双方对簿公堂,那咱们只好公堂上相见好了。”

“韩清,我且问你,我裴家人可是与你有仇?我裴家人可是与你韩家有什么过节?”

“不曾有啊!我认识的人里面就没有一个姓裴的。”韩清跳下马车说道。

“既然我裴家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不抹黑别人,偏偏要摸黑我裴家之人?”

人群后面一个青年男子叫道:“你给那恶僧起名叫什么不好?法河、法江、法湖、法溪哪个不行?非要起名我家先祖名号?”

韩清听了这话,一拍脑门,实在是无语。老子在千年之后知道的这部戏,哪知道裴休是谁,更无从知道裴文德是干鸡毛的,现在把千年之后的戏弄了个劣质幻灯片在东京城上演,哪能知道侵犯你家名誉了?

“这位裴老太公,说实话是我韩清疏忽了,人名也没经考证就拿出来用,多有冒犯。”韩清这时候冷静下来,细想了一下也确实怪自己不对,既然伤害到人家先祖,那就老老实实赔罪即可,白浪费一天功夫在这里打嘴仗。想到这里他就作揖说道:“诸位都站了多半天了,想必也饿了乏了,不如一起随我去用膳,我给大家赔罪。”

“哼!这还差不多!”裴婉儿没好气的说道。

“去哪里用膳?”那年轻男子后面问道。

“广元楼的饭肴独步天下,我就请诸位一同品尝一番如何?”

“我打听过你,现在是度支副使,岂能随便出入酒楼?”裴立诚摇了摇手掌说道:“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裴老太公多虑了,我虽不能出入酒楼,但是广元楼菜肴想吃就可以吃到。”韩清笑道:“影剧院二楼包厢,后面全是给看官吃酒用膳的地方。诸位如果不嫌吵闹,那就随我一起去影剧院用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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