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柳知他的性格，没有赘言，直接道：“老张故意找了陆光仪接触的那几个江湖人的的茬儿，然后把人引到了无人处，用了些手段，打听出了一些事。”
“就是……”
青柳想了想，还是靠近他，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
卫无渊原本还是淡漠的神情在青柳一字字的话中，渐渐有了改变，冰冷的夹着血腥气的杀气自他眼中释放出来。
“老张肯定？”
青柳点头：“老张差点把那人的命根子给拔了，估计是不敢说假话的。”
突然，卫无渊嘴角提了一下。
青柳看得吓了一跳要，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大人？”
他虽跟着大人多年，但很少看到大人如此笑，特别是来到京城，当了官后，大人就再也没露出这样的笑容。
他记得大人第一次这样笑时，是还没当官时。
那时他们正经过一个闹灾的县城，粮食不够，同时瘟疫横行，朝廷的赈灾粮未及时赶到，外面他人又不敢进城帮忙，怕被传染瘟疫。
县令本想让城中的一位粮商先开仓救民，等朝廷的粮食到了再还。
但那粮商仗着自己的家的亲戚是当地知府，不止不借粮，还狮子大开口，想要趁此机会大赚一笔，县令拿他无法，最后只得离开。
当时他们家大人正好在县城中。
他并没有经过县令，只是给原本就是城中的地痞流氓，还有乞丐们出了个主意。
当天晚上，那个粮商家便起了大火，全家老小，一无幸免，而粮食自然也就没了主儿。
青柳一直不敢将此事告诉别人。
大人本意是帮助百姓，但肯定会有人骂他冷血无情，连粮商家中的小孩儿女人都不放过。
可只有跟着大人一起在那里的他知道，那粮商的一家简直就是没有人性。
就连个八岁的孩子，宁可将自己吃剩下的馒头喂了狗，都不给跪在他面前向他乞食的同龄孩子。
不能说这样的孩子就是该死，但他也不觉得大人做错了。
只是世人总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批判他人。
那时大人就是这么提了下嘴角。
此时再见这样的笑容，青柳心中难免不安，忍不住提醒：“大人，这到底是京城，而且端靖侯府虽……”
“敢做就要敢担，世间之道理，莫过于此。”卫无渊笑了一下：“这几日让老张叔盯紧陆光仪，一刻不离。”
青柳知劝不住他，只能叹口气，应了声“是。”
至于端靖侯府什么样，他倒是不一点不关心，主要是怕这些人脏了大人的手。
*
苏辛夷自初一那天出了趟门后，便再也没出门。
甚至连玲园也没去几次，除非卫浅溪叫她，不然她就窝在自己的小院里。
陆光仪难得这几天安静，她乐得清闲。
只是这心情始终无法放松，每每想起卫无渊将那只同她一样的盒子送到那个女子手中时，她做梦就在脚踩车厘子。
那可是她曾经最喜欢的水果，贵得吓人，她是一粒都舍不得丢的。
现在，梦里的车厘子，总是被她踩得稀巴烂。
然后，看着一地的红，又莫名的心疼，还有后悔。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可后悔的？
三心二意，既又要这个又要那个的男人就是垃圾，丢了就丢了呗，就像陆光仪一样。
可身体里却总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不是！
知人知面不知心，原书中又没仔细去写他这个人的性格是什么样子的。
而且当纸片人变成了真人，也不可能是一模一样的。
这时，她又将一幅画团巴团巴丢进了竹篓里，桃花这时刚巧进来。
她现在每天都会看到这一幕，已经习以为常了，自然地从竹篓里将画取出来，摊开铺平。
“大娘子说了，表小姐随手丢的画，都可能成为京城闺秀们的新兴样式，不能就这样丢了。”
苏辛夷随她将画收好，整个人扒在桌上，不想说话。
桃花收拾好，上前帮她揉肩：“表小姐，刚才奴婢看到大少爷了，大少爷让奴婢跟您说，后天就是您的生辰，他让您准备好，他要带您去一个地方。”
苏辛夷：“我不想去。”
桃花叹口气：“表小姐，您忘了，这场生辰宴是以老夫人的名义为您办的，您若不去，老夫人会不高兴的。”
苏辛夷扁了扁嘴：“黄鼠狼给鸡拜年，谁知他们安的什么心。”
桃花不知道说什么了，她虽然嘴笨，但眼睛也会看。
外人都觉得老夫人对表小姐好，好到甚至比对自己的亲孙女还好，可她总觉得老夫人的话怀着些别的什么意思。
那些好都是表面给人看的，表小姐生病，老夫人除了让人送些药来，可从来不会亲自来看看的。
哪有长辈这样关心晚辈的？
“他还说什么了？”
苏辛夷慢慢地坐直了身体，她也不能一直沉浸在卫无渊其实也是一只大猪蹄子的悲伤中，没有了他，她还在大把的银子要赚，还要把端靖侯府给端了，不然往后她这日子也没办法过，不能一直这么消沉。
桃花摇头，刚摇一半，突然说道：“虽然大少爷不是说给奴婢听的，但奴婢隐约听到他跟身边的人说，这次一定要让表小姐看到他的好。”
闻言，苏辛夷无声地冷笑了一下，她朝桃花招了招手，桃花懂事地走到她旁边，低下头，把耳朵凑了过去。
苏辛夷：“上次你买的东西剩下不多了，你现在再去给我买上一些。另外，别从小门走了，直接从大门走，就说语姐姐看上了上我的一块百丝坊的‘飞天’系列的丝帕，我让你送到东齐王府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拿起了一块绣着飞天神女的丝帕。
这丝帕在“百丝坊”是非卖品，是与其同系列的飞天霓裳的赠品，现在市价已经炒一一百多两银子一块。
但其实这只是做衣服剩下的边料，卫浅溪觉得浪费，所以才想了这么个主意。
苏辛夷做为现代人，自然明白这种营销手段，但卫浅溪做为一个纯古人，竟然想到这种方法，可见其经商头脑原书中并没有过度吹嘘。
桃花接过帕子，明白她肯定还有下文。
果然，苏辛夷又开口道：“顺便你告诉语姐姐，表姐夫在一个小云雅小筑的地方可能还有别宅，让她有时间可以去那儿小住一段时间。”
云雅小筑，那天遇到东洋后，她特意打听了一下。
那地方算不得什么神秘的地方，在越京权贵的圈子里更是小有名气。
因为那里住着的大多都是富商权贵带不进家门的外室——
而东洋在京城淫名在外，打听起来更加方便。
“对了，你再提醒语姐姐，说别宅里的人身子不方便，让她带着补品去，她自己平时吃的那些补品便可。”
既然她下定不了决心，那她就帮她一把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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