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洁,映着无数的孔明灯,直把夜色也照得如白昼般通明。
街上人声嘈杂,喧闹非凡,小摊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岸边的公子小姐们,手上拿着精美的花灯,写上心中的祝愿,让花灯随着护城河的流水,徐徐飘远。
江康安看着掀开车帘,眼巴巴望着外面的江稚鱼,轻笑:“马上便到了,想要什么便同我说,我让阿福去买。”
江稚鱼顿时眉开眼笑。
【这大哥能处!】
【问世间何为良药,一是钞票二是红包。】
江康安:“……”
相府确实没有亏待她吧,怎么养成了这么个小财迷的性子?
但也不对,她自己的医馆,再加上父亲给她的,还有俸禄。
怎么都不该会缺钱啊。
江稚鱼也看懂了他在想什么,摆手:“害,谁会嫌弃钱多呢?”
【再说,我的钱可是有大用途的!】
江稚鱼眼里满是狡黠。
大用途?
江康安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正要开口,另一边看着他们兄妹亲昵的宋时微却坐不住了。
她抓着裙摆,尽量平静着语气:“大哥只给稚鱼妹妹买,大哥偏心。”
若是从前,江康安肯定会急忙解释,可如今,他却只是看着宋时微,低低“嗯”了一声。
宋时微手顿时握紧。
他竟是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再装了吗?
可是为什么?他的态度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快?
之前不是还心悦自己吗?
宋时微心中酸涩,她虽不喜江康安,但对他这样冷淡的态度,心中还是升起了几分委屈。
正在这时,外头的车夫喊了一声,马车悠悠停了下来,江稚鱼率先跳下去,跟在马车后面的阿福把江康安抱了下来,宋时微才慢慢下车。
醉月笼与清风馆不同,光从外表,便能感觉到它的奢靡。
参加完宫宴的公子小姐们,也不愿回府,江稚鱼打眼一瞧,便看见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宋时微也望过去,轻轻点了点头。
她好似忘了刚刚马车上的不愉快,扬起笑脸:“醉月笼中新评选出的这位花魁柳柳,据说除了她的容貌舞姿,就连才情,比京中的贵女们,都要不相上下呢。”
【萧晏礼精心培养出来的细作,那肯定差不到哪里去啊。】
江康安眼眸微动。
江稚鱼刚走到醉月笼门口,便有不少人同她打招呼。
都是曾去过她医馆的顾客。
本来大家还有些羞于启齿,但一问之下才知,原来这里的人多数都曾进过医馆,喝过江稚鱼的独门秘方。
他们瞬间便大方起来了。
都是病友,还怕什么。
一书生模样的人走上前来:“鱼神医,小生斗胆求问一下,您这针灸,小生排到何时了?”
因着江稚鱼每日要去上班,但她先前又说了每日前十位进医馆的人可针灸,于是她便让医馆中的小徒将他们的名字记下,等自己有空了再来。
“对不住,”江稚鱼笑道,“这几日着实有些忙,这排队的事情,你可去问医馆的小仆,针灸的话,我后日争取一些时间。”
书生连忙拱手行礼:“那便多谢鱼神医了。”
江稚鱼连连摆手,回过头便看见江康安一脸无语的表情。
江稚鱼:“???”
她顺着江康安的眼神看去,便见自己的广告牌比先前还大了一倍,字迹清晰可见,甚至牌上面,还放了几盏花灯。
【哦呦,哪个人才干的?】
【有灯牌那味了!】
江康安看着斗大的肾虚二字,一时间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他虽然知道妹妹在治肾虚,但万万没想到她是这么招揽人的。
这词、这词写得也太大胆了!
宋时微更是满脸鄙夷。
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她心心念念着接下来的计划,迫不及待开口:“大哥、稚鱼,快些进去吧,花魁应该要献舞了。”
江稚鱼甫一踏进醉月笼,眼里都直冒光。
【我呼吸的已经不是空气了,这是金钱的味道啊!】
醉月笼共有五层。
楼阁高下,轩窗掩映,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墙壁地面皆是由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黄金雕成的牡丹在白石之间肆意绽放。
金碧相辉,照耀耳目,檀木作梁,水晶为灯,珍珠为帘幕。
就两个字——奢华!
【难怪清风馆没醉月笼生意好呢,看看人家!】
【真不是我拉踩,看看人家这舞台,人家这装修,苏白你曾经还是首富呢,怎么回事啊!】
苏白?苏府嫡长公子竟还活着?
是谁救了他?
稚鱼刚刚提到清风馆,清风馆幕后之人竟是他?
江康安心里翻涌,思绪疯狂转动。
宋时微也是头一次来醉月笼,同样被这奢靡的装修震撼住。
但她回神快,鄙夷地看着周围。
不过是一个狎妓的风月之地,再怎么华丽,也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看着江稚鱼,她心里更是冷嗤一声没见识。
“不过是风月之地,妹妹怎得就看呆了,这要是被旁人看到,岂不是要取笑妹妹?”
宋时微轻笑,声音里满是轻蔑。
她没注意到,在她身后,老鸨半妆正要来接待他们,听见她的话,顿时脚步一顿。
半妆正要看大放厥词之人是谁,这一侧头,顿时眉开眼笑:
“哎呦,这不是鱼神医吗?”
她腰扭得似蛇一般,上前抓住江稚鱼的手,一屁股把宋时微顶了个踉跄。
江稚鱼:“???”
【这人谁啊?】
宋时微“你——”字刚出口,便听此人道:“奴家名唤半妆,久闻鱼神医大名,今日一见,当真是名不虚传啊。”
半妆?宋时微把话咽回去,站在了旁边。
萧晏礼不曾告诉她,这醉月笼是他的啊。
【这也是萧晏礼心腹啊,早年间被萧晏礼救出来,为了报答他,便替他开了这家醉月笼,培养细作,从那些高官嘴里,打听情报。】
江康安点头。
怪不得宋时微对她是这个态度,但这半妆,对稚鱼的态度是不是也太过热情了些?
“言重了,”江稚鱼拂开她的手,“你五官长得真好,各长各的,谁也不服谁。”
“噗——”
偷听他们说话的几人顿时忍不住喷笑出声。
这江小姐夸人的话,还挺别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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