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并未苛责
燕皇的到来让舒窈找到了主心骨，她不发一言，只踉跄着跑到燕皇身后，将他的衣袖死死的拽着，随后便是细密的啜泣声。
“父皇明鉴，儿媳是打了珍晴妃不错，可您怎的不先问问珍晴妃做了什么呢？”陆婉芸分步不退，即使在燕皇跟前也有着咄咄逼人的味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儿媳不惜拖着病体也要动手呢？”
陆婉芸的话让燕皇面色阴沉，但瞥见她伤处竟真的隐约有血迹渗出便微微侧身，看向舒窈，道：“珍晴妃，你说。”
舒窈怎么可能敢开口？只吞吞吐吐半晌，一个字儿都没说出来。
“珍晴妃娘娘怎么敢说呢？”陆婉芸冷笑，让舒窈顿时看向她，眼中有着难以掩盖的惊愕，“毕竟方才娘娘可是对儿媳万般嘲讽，什么难听的话都因为儿媳伤了身子而往外蹦！”
“皇上，臣妾没——”
话还没说完，舒窈就听见陆婉芸讥讽的低笑，这让她顿时住嘴，话至一半就再没了任何动静。
这让舒窈的话说的不上不下，也让燕皇心中越发恼怒。
他本不信自己的宠妃能做出这样扎人心窝子的事儿，毕竟舒窈一贯是娇娇软软、性子极好的。更何况，此番还是他带着其来看望陆婉芸，再是如何，舒窈也不该做得出这样的事情。
至少燕皇是发自内心的这样认为，而舒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唯有她的死对头们才能知晓了。
虽说燕皇对舒窈算是信任，可见着陆婉芸言之凿凿、面容愤慨，舒窈又犹犹豫豫，话说一半忽而噤声的模样，便容不得燕皇不信。
“父皇，珍晴妃固然是您心爱的妃子，但也不是她如此看轻皇子妃的理由。”云墨骁上前，与陆婉芸并肩而立，“婉儿虽与儿臣并未大婚，但世人皆知她是七皇子妃，珍晴妃如此，是不将您的脸面放在眼里。”
燕皇不语，只阴沉着脸。
陆婉芸却仿佛是因为知道自己伤了根本这事儿而性子大变，此时竟直接上前一步，忍着伤口撕扯的感觉做了个极为标志的宫礼。
“父皇，珍晴妃不顾您的脸面给儿媳难堪，若今日不惩戒怕是有损您的威名。”陆婉芸声音轻缓，足以让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请父皇严惩！”
“你——”
燕皇气得指着陆婉芸微垂的脑袋，但到底没说出别的话。
他盯着其看了半晌，忽而冷笑，连连道了好几个‘好’字，这才开口：“珍晴妃不敬天颜，罚俸三月，禁足三月！”
话毕，又道：“如此，七皇子妃可满意了？”
陆婉芸再度行礼，“父皇秉公执法，想必传出去后也会让百姓更加信服和仰赖咱们的大燕天子。”
燕皇气极，不发一言拂袖离开，丝毫没顾及舒窈有孕在身这事儿。或者说，燕皇本质上没有多么重视这个孩子。
自然，不重视的缘由，八成也是因着这孩子的血脉关系依旧存疑。
至于舒窈，则恶狠狠的瞪了陆婉芸一眼，紧随燕皇之后。
她不是没想过驳了陆婉芸的话，可又委实怕受了刺激的陆婉芸选择鱼死网破，将自个儿拉下水。
这个亏，她只能屈辱咽下。
“卿卿，没扯到伤处吧？”
云墨骁更是胆大，竟没有出门相送，而是扶着陆婉芸，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身侧的女子是什么极为易碎的物品似的。
陆婉芸却没应答，只是微微仰头，看着云墨骁。
她的眼神极为认真，仿佛要透过云墨骁的眼睛望进最深处。
“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
半晌，云墨骁只等来这么一句，
他有意要说什么，可陆婉芸已经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淡漠的走到床榻坐下，送客之意再明显不过。
“卿卿——”
云墨骁有意上前，可才跨出一步就被陆婉芸忽而看过来的那淡漠的眼神劝退。他犹疑许久，终是止住不发，道：“可是因为伤了身子那事儿？”
“卿卿，我不在意。”
陆婉芸微微摇头，在这句话后便露出一个笑容，声音也温柔，和以往没什么差异，“逸轩，我真的只是累了。”
云墨骁细细打量着陆婉芸的身侧，到底走到她身侧，抬手为她梳理碎发，“好，那你好好休息，千万莫要多想。”
“我何时是会多想的人？”陆婉芸笑出声，仿佛是因为方才舒窈那个小插曲她才会这般，“只是舒窈不敢揭露我们身份，竟只是因为楚家人不知道她和云胤耀的那一段，更不知昔日她是青 楼花魁的事情。”
“逸轩，这之后还得辛苦你去查探威胁，楚家在燕国，非得去除不可。”
女子的话太过沉静自然，让云墨骁心下安定不少。
不过饶是如此，他依旧叮嘱道：“我知晓，但这些不如你身子重要，卿卿，你好生养着，你我总归已经有了承德，日后有没有孩子，都不打紧，只要你能陪着我，我便心满意足。”
陆婉芸没做多想，几乎是瞬间回答：“好，我知晓了。”
得到陆婉芸这话，云墨骁才稍许放心。
他扶着陆婉芸躺下，给她盖好被子，之后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去。出门之后，还不忘吩咐门外的丫鬟侍卫好生伺候陆婉芸，万不能有任何差错。
而陆婉芸则在他出门后便微微闭了眼，指尖将被褥拽的极紧。
“小姐，您......”馨雪叹息着将她的指尖掰开，“再是如何，都没有您康健重要，可不能伤到自个儿的手的。”
“嗯。”
陆婉芸看着床边的馨雪，轻笑着应了。
而她越是如此，馨雪就越是不放心。只是跟了陆婉芸这么许多年，她终归了解陆婉芸，知晓若她不肯开口，那谁来都没用。
当日夜里，陆婉芸睡得并不安稳，或者说她压根儿没睡着，只是闭着眼脑子里思绪纷飞，没有一刻宁静。
她不在意自己有没有孩子，可她不能自私的让云墨骁也没有子嗣，更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剥夺云墨骁做父亲的权利。
只是，陆婉芸不知自己应当如何与云墨骁说。
至少如今不管她如何言语，得到的答案都只会是一个——
他不会介意，更不会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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