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义的脸惨白如纸。
他低头看了眼底下的楼层,虽然不高,但如同深渊一样,令他阵阵眩晕。
此时下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冲着楼上大声喊叫。
让他回去。
可是,他还能回去吗?
“想跳的话,至少再上两层,六层死不了人。”
林棉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冷静而又清晰。
“虽然六层不低,但死亡率却不是百分之百,跳下去的一瞬间也只会抽搐,挣扎,溅血,甚至变成活死人,这是你想要的吗?”
李成义身体僵硬,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棉坦坦荡荡望着他:“你没有走上顶楼,刚刚好卡在第六楼,站在这里犹犹豫豫,等着电话一遍遍催,不就是不想去死吗?”
“李先生,这种滋味不好受吧?”
李成义被她戳中心思,一张脸涨得通红。
是,他不想死。
谁好端端的想死啊!
可是他没得选。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恐惧的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来,李成义面露绝望。
“我不跳,我的家人真的会死。”
他闭上眼睛,张开手,即将要跳下去。
“想活命,就听我的!”
关键时刻,林棉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叫住他,快速开口说道:
“你左侧五米远的垂直地面,那里有一堆沙子,跳下去或许能留你一条命。”
李成义睁开眼睛,惊异地看向林棉。
“你想救我?”
“我只是不想让这片工程出人命,更不想让你们无端陷害时凛,既然汪豫山一定要你跳,那何不做一场戏,为自己的生命争取一点时间?”
林棉冷冷交代:“时间不多了,记得位置看准点。”
她知道李成义既然来了,就非跳不可。
软肋被捏在手里,他没有选择。
既然如此,何不瞒天过海。
只要他跳下去,生死不明,他的家人依旧会没事。
李成义站在原地,犹豫起来。
这时,手机铃声再次急促响起,像是索命旋律。
他手一抖,下意识接通,里面传来一阵阵哭嚎声。
“呜呜……爸爸,救我……”
没时间了。
李成义捏着手机,咬了咬牙,在关键时刻突然往左走了五米,张开手臂,直直跳了下去。
砰——
巨大的闷响声在下面回绕。
引起一片惊呼。
气垫床刚刚升好。
他的一半身体砸在气垫上,又滑落在沙堆里,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时凛刚赶到现场,就撞见这一幕。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到底,满脑子都是林棉。
混乱的人群中,时凛精准抓住沈榕儿,阴沉沉地问:“林棉呢?”
沈榕儿人都吓懵了,指了指上面。
“应该还在六楼。”
话音刚落,120的救护车就从门口驶进来。
周围的保安顿时把现场围起来,拉上警戒线,给医护人员开了一条道。
时凛给陈让丢下一句:“送往安和医院,急救中谁也不许探望。”
“是。”
陈让连连点头,急忙去办了。
现场乱作一团。
时凛没空理会,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六楼,迅速赶往露天平台。
等他刚上去,远远就看到林棉趴在栏杆上,探着身子往下看。
时凛气血攻心。
飞快地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臂锢进了怀中,紧紧没有松手。
他的心跳太快,仿佛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边,带着惊魂未定的紧迫感。
林棉眨了眨眼睛,花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抬手环住他的腰。
“别担心,我没事。”
时凛牢牢摁住她的后背,语调难得失控。
“为什么不等我来,为什么要独自行动,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林棉下意识地说:“我给你打过电话了。”
“那也不该就这么上来,若是这里有埋伏,你就和李成义一起死了知道吗?”
时凛松开她,语气严厉了好几分。
眼眶甚至充斥着红。
林棉被他的态度吓到,脱口而出:“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安全,他非要跳楼,我要是傻傻在下面等你,他早就跳下去血溅当场了,现在这不是很好吗?”
“我不管他死不死,我只希望你不要掺合进来,安安分分的做好你的事业,懂吗?”
时凛的语气依然很重。
捏着她手腕的力道都加重了几分。
林棉眉头蹙起,音调也提高了:“这个项目也是我的事业,难道不应该由我管吗?”
“林棉……”
“你捏疼我了!”
林棉脾气上来,闷闷地甩开他的手。
她立了大功一件,一心想着和他分享喜悦。
结果见面的一瞬间,就受到了劈头盖脸的一顿指责。
谁能受得了?
她一时没了好心情,不想再理时凛,转身大步往外走。
时凛终于平复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抬声喊她:
“等一下。”
林棉没等。
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六楼。
等时凛跟着她追下去,陈让已经处理好事情迎上来,兴冲冲的给林棉竖大拇指。
“林小姐,你干得真漂亮,不愧是我们安和集团的老板娘。”
“不漂亮,我不配。”
林棉硬邦邦丢下一句,拉着沈榕儿上了车,关上车门,发动引擎。
犟头犟脑地走了。
陈让懵在原地,反射性看他家老板。
“时总,你们两个怎么了,又吵架了?”
时凛:“……”
他不说话,陈让就猜了个九成。
眼看白色路虎消失在大门口,陈让忍不住问:
“不出意外的话又要冷战了,你不去哄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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