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8章 甄嬛传-沈眉庄284
碎玉轩需要修葺，因此祺贵人迁到了启祥宫，而甄嬛暂居在储秀宫。仿佛回到了幼年时那般，她常常和沈眉庄头并头挨在床上说着悄悄话。那夜在碎玉轩皇帝更加关心沈眉庄一事似乎也被她忘了一般，与沈眉庄依旧情谊融融。
沈眉庄的头发极长，黑且顺，在洁白月色下似一匹上好的墨色缎子，从纱帐里流出来。
甄嬛掰着指头算日子:“今儿是二十五，最晚到二十九，她必死无疑。”她轻笑了一声，“也不枉我为苦心筹谋，帮她一把。”说罢，她望着南窗下一株幽幽吐香的水仙，喃喃道:“若不是她苦苦相逼，我竟不知自己原可以如此狠辣。来日年世兰一死，我倒不知道和谁斗了。”
沈眉庄微微一笑，“这宫里要斗还不简单，人人皆可是敌人。要不斗也简单，默默无闻任人宰割即可。新人会源源不断地进来，还怕以后的日子会寂寞么？”
过了两日，清晨去向皇后请安，众人皆在。
皇后看着肃喜的供词，开口道:“年氏不思悔过，心肠歹毒，竟然指使奴才肃喜放火烧碎玉轩，如此十恶不赦，本宫决意严惩以儆效尤，赐死年氏，否则后宫就无纲纪法度可言了。”
在座众人皆对年世兰怨尤已久，尤其甄嬛罚跪失子当日，她命后宫嫔妃坐在烈日下暴晒相陪，更是犯了众怒。当时敢怒不敢言，现在皇后此举，却是大快人心，众人纷纷起身，行礼道:“皇后娘娘治内有方，臣妾敬服”。
皇后沉吟道:“年氏毕竟侍奉皇上年久，本宫就网开一面留她一个全尸吧。”她唤剪秋:“去通知苏公公，准备毒酒、匕首和白绫，让她自己选一个了断，也算是顾念伺候皇上一场。”
欣贵人畅快爽然地笑着道:“皇后仁慈，若换了臣妾见她这么为非作歹，早就给她来个一刀两断，那才解气。”
甄嬛盈盈笑道:“欣姐姐顶好去做断案御史，碰上个什么案子，一刀两断就完了，是最省力爽气不过的。”
欣贵人笑着嗔了甄嬛一眼，道:“莞嫔妹妹这张猴儿嘴，真真是最刁钻不过的。”
众人一时皆笑了。沈眉庄嘴角微扬，眼里却毫无笑意，垂下眼睑遮住眼里的悲凉之色。又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凋落在这吃人后宫里，哪怕她们曾经为敌，如今她也并不觉得畅快，只觉得悲哀。
甄嬛来到冷宫，要给年世兰送行。
年世兰独自蜷缩在冷宫一角的椅子，衣衫整齐，容颜虽没了往日那般明艳照人，却也干净素雅。
见甄嬛只带了小允子进来，年世兰道:“你胆子还挺大的，冷宫也敢这样进来。”
甄嬛紧紧盯着年世兰，微微一笑:“这个地方我来得比你多。当初我就是在这里看着余氏死，看着丽贵人在我面前疯癫无状。”
年世兰本是丹凤眼，乜斜着看人时愈加凌厉，“你不要做梦了。你把我害到如此地步，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甄嬛不以为忤，和静微笑道:“没人要害你，是你自作自受。淳贵人溺水是你做的吧？给温宜公主服食安神药争宠是你做的吧？指使余氏在我的药中下毒，推眉庄入水，陷害眉庄假孕争宠，这桩桩件件可都是你做的吧？”
年世兰仰头冷哼:“我就知道，曹琴默那个贱妇愿意出来指证，必定是你在背后指使。凭她，哪里有那个狗胆。”
甄嬛笑着摇头，片刻道:“你还真是知人不明。你几次三番利用温宜争宠，甚至不惜拿她性命来开玩笑，曹氏是她的生母，哪有不恨的道理。你以为她恨你的心思是如今才有的吗？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在你利用温宜来争宠时，在你拿温宜的性命来玩笑时，在你利用温宜挟制她为你效命时，你早该做好她有异心的准备了。”
年世兰神色变了又变，抬头看着从窗户透进来照在她身上的阳光，眯了眯眼，轻蔑道:“以我当年的盛势，连皇后那个老妇都要让我三分，曹氏不过是我身边的一条狗，我怎么会把她放在眼里！就算我利用温宜又如何，一条狗罢了，有什么资格置喙。”
拂一拂袖口上柔软的风毛，甄嬛平缓道:“可惜她是人，若是狗便好了，狗是最忠心的。人和狗不一样，人比狗复杂多了。”
“贱人！你跟你父亲一样狡诈。若不是你父亲设下诡计，我年氏一族不至于一败涂地！你们宫里宫外联手，不就是为了置我于死地吗？”年世兰呼吸浊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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