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儿!”
梁帝眼角瞥了一眼蹙眉的沈太后,赶在她开口前呵斥,
“谁让你这样和郡主说话的,还不快坐好!”
萧瑰眼角微微抽搐,正要说话,梁帝立马丢去一个眼神,却被她视而不见。
“叶流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你和沈公子从未有过私下的交集,哪里来的心仪,你分明就是欺君。”
她的声音带着怨恨,却又含着一点紧张。
“放肆!”
沈太后呵斥道,
“宫宴之上,谁允许你这么胆大妄为的。”
郑嬷嬷上前走到萧瑰跟前,
“公主,奴婢先送您回去。”
萧瑰瞪了叶流钰一眼,不甘的拿眼去瞧沈唯简。
不料处在风暴中心的沈唯简只低头给自己斟酒。
萧瑰一跺脚,甩袖而去。
“哈哈,郡主女中豪杰,当配天下英雄。”
曲相捋一把胡子,打着圆场。
沈太后垂眸不语。
梁帝却有些不悦。
叶家是萧琮的外家,岂能站在沈家的阵营去。
这个叶流钰,在陇西待太久了,丝毫不懂京城的局势。
叶流钰幽幽一笑,举杯起身,
“太后,陛下,臣女不过是随口一说,还望陛下太后恕罪。”
她满饮一杯酒后,又走到大殿中央掀袍跪下,
“臣女听闻剑南道战事吃紧,大皇子率兵应战,不得要点,臣女自请前去剑南道,还望陛下恩准。”
梁帝忙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上前虚扶了叶流钰一把,
“郡主快快请起,剑南道的局势朕也颇心忧,只是你劳累多年,该留在京城好好的为自己物色一位如意郎君要紧。”
“朕知道你叶家为大梁忠心耿耿,流铮也不小了,此番回京袭爵后,该历练历练,朕打算从盛京发兵五万,由他亲领前往支援大皇子。”
沈太后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半阖着眼哼道,
“叶小将军若是去了陇西,那谁人镇守陇西抵御突厥。”
她笑容和蔼,可语气却暗藏锋芒,
“皇帝糊涂了呀,戎狄举兵来犯,已让大梁焦头烂额,此时调任陇西的守将,若是突厥再来犯,岂不是雪上加霜!”
梁帝喉头一哽,满眼阴霾。
他就知道沈太后会出言阻止。
“陛下,”叶流钰认真望着他,“突厥新王继位,只怕新王为了立威,会有所行动。”
梁帝微脸色微变,勉强维持着脸上的温和,
“这有何难,朕已经选定了两人,可前去陇西守着关隘,待流铮从剑南道旗开得胜而归,朕再将他们调遣回京就是了。”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说白了,梁帝还是想染指陇西的兵权。
叶流钰微微一笑,
“看来是臣女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陛下手中良将颇多,又岂需要臣女前去剑南道。”
萧昭衍突然起身,
“陛下,昨日八百里加急,大皇子率兵又退了三城,叶小将军虽有其父风范,可终究还是经验欠缺。”
“臣此前正和兵部尚书烦恼谁人适合从盛京领兵而去,如今郡主主动请命,倒是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
沈太傅沉思后,也附和道,
“裕王所言正是,陛下,眼前最重要的是要退兵戎狄,郡主既然无心男女之间,为江山社稷着想实在可敬,陛下便允了吧。”
梁帝的心思昭然若揭,只是大敌当前,应该大局为重。
一直沉默的叶流铮突然跪到叶流钰身边,
“陛下,臣如今在陇西,没有了姐姐的帮助,正是一筹莫展之际,陛下为臣选了两个好帮手,臣感激万分。”
“军中正好有两个空缺的职位,陛下若是舍得您的手下之臣,待臣回陇西,便直接带走了。”
他的一番话,既给了梁帝台阶下,又化解了群臣和梁帝之间的剑拔弩张。
而梁帝的目的也达到了。
既然叶流铮亲自允诺,那这次派去的人,便不会和之前的一样毫无作用。
“好。”
梁帝龙心大悦,亲自扶着叶流铮起身,笑眯眯的看着他,感慨道,
“朕与你的父亲情同手足,可惜他去的太早了,你和几位皇子,朕一向是一视同仁的,如今看着你长大了,能独当一面,朕心甚慰。”
叶流铮低头,“臣定会守好陇西,让突厥永不敢来犯。”
他低头的一瞬,掩去了眼中汹涌的情绪。
“陛下,学生也有个不情之请。”
沈唯简终于放下他手中的酒盏,步履有些不稳。
天下学子,皆是帝王门生,他自称学生,合乎礼制。
“放肆,陛下跟前如此失态,还不快快退下!”
沈太傅厉声呵斥,有一瞬间的失措。
沈唯简恍若未闻,跪下一字一顿,
“臣与大皇子自幼相识,伴他读书数十载,深知大皇子虽英勇却在谋略上有所不足, 臣自请前往大皇子营帐,在他左右,为大梁效一份力。”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沈唯简和叶流钰身上。
前面郡主说她心仪之人是沈公子,虽然是开玩笑,可跟着沈公子就自请去剑南道,莫非......
众人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梁帝也是久久才开口,
“距离春闱不足一个月,朕记得你是要下场了的,错过这一次,可要等三年之后了。”
沈唯简眼神清醒,
“学生以为,能为大梁效力便死而无憾,功名利禄非学生所求也。”
听了这番话,梁帝突然哈哈大笑。
“不愧是沈太傅亲自教出来的,朕的几个儿子竟是比不上半分。”
沈太傅忙欠身道,
“小子无状,口出狂言,望陛下恕罪。”
梁帝摆摆手,又指着萧琅和萧琮道,
“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你们二人要好好自省。”
“尤其是琮儿,流铮流钰回京这些时日,你可有去叶家向他们请教一二?”
被点名的萧琮脸上有些讪讪的。
叶皇后忙说道,
“陛下可别错怪了琮儿,是臣妾不让他去的。”
“流铮和流钰回京才几日,连日奔波该好好歇歇,琮儿过几日再去打扰才是。”
见叶皇后主动帮自己解围,萧琮这才忙不迭失道,
“儿臣定会亲自去缮国公府拜访。”
梁帝这才满意的点头。
而始终坐在宫宴一角的叶流锦捏着手里的茶盏,会心一笑。
她等的就是萧琮进缮国公府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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