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一家团聚
郑屠户从刑部大牢脱身,就兴冲冲赶回家。
郑屠户的儿子叫郑天勤,正在跟母亲商量:“娘,咱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得把爹从大牢里面救出来!那地方我去过,不是人呆的地方!”
郑天勤文质彬彬,不像是杀猪的,像读书人。
事实上。
郑天勤确实上过学,天赋不错,读书很用功,早早就考上童生。
郑屠户很高兴,大摆宴席,请街坊邻居吃了三天的全猪宴。
可怜天下父母心。
郑屠夫以为郑家终于要出一位读书人,光耀门楣的时候。
没有想到,这是噩梦的开始。
郑天勤书读的很好,不光是郑屠户,连夫子也对他寄予厚望。
然而。
他第一次参加乡试,不仅名落孙山,还被抓起来,关到大牢里。
罪名是舞弊!
郑屠户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把家底都掏空,才把郑天勤从大牢里捞了出来。
他不相信儿子会舞弊。
可郑屠户无论怎么问儿子,对于乡试当天的事,他都讳莫如深,紧紧抿着嘴唇,不肯说。
最终,郑天勤只说了一句:“爹,我不读书了!”
从此以后,郑天勤就从一个文弱书生,变成了一个满手血污的杀猪匠。
人如饮水,冷暖自知。
期间,郑天勤受了多少冷眼,受过多少嘲笑,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足为外人道。
郑屠户认命了。
儿子不读书,跟自己一样,当个屠夫也蛮好。
至少饿不死。
但郑屠户一直有一个心结,就是儿子到底有没有舞弊,乡试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儿子为什么都不肯说!
直到祭天大典上,郑屠户从大夏文报上,看到了宋青鸾科举舞弊的罪证,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
科举早就从根上烂了!
不是烂了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
而是几百年,甚至是上千年。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儿子会舞弊!
跟宁轻侯一样,儿子也是被人陷害的!
只不过,宁轻侯是状元之才。
郑天勤只是一个童生,连秀才都没有考上。
状元如此,童生也如此。
这也说明,儒门真的是从上到下,烂到了根。
连一个秀才考试,都要舞弊!
至于郑天勤为什么不愿读书,答案也有了。
跟宁轻侯一样,他看透了这黑暗的世道,心灰意冷!
郑天勤的母亲点头:“儿子,你读过书,是明事理的人!你怎么说,娘就怎么做!你说救你爹,咱们母子两个就算流落街头,也要救!”
就在这时候,郑屠户兴冲冲走进来,嚷嚷道:“儿子,快去烧水,我要洗个澡,好好去去晦气!再去切两斤猪头肉,打半斤酒!”
“今天咱们爷俩,好好喝一盅!”
郑天勤一脸懵,不可思议的看着郑屠户:“爹...你不是被关到大牢里了?你怎么回来了?难道是...逃狱?”
他吓了一跳,连忙拿起门板,关了铺面。
“娘!”
“爹逃狱回来了!”
“咱们收拾金银细软,逃吧...”
郑天勤毕竟是年轻人,没经历过什么事,一时间面如土色。
他的母亲也抹泪:“瞧这事闹的!好好的日子,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郑屠户挠了挠头:“儿子,媳妇,你们说什么呢?谁是逃狱出来的?我可是大摇大摆从刑部大牢的大门走出来的。”
娘俩一听,反而神色更加慌张。
从大门走出来的?
难道是监狱内,犯人们暴动,杀了狱卒,闯出来的?
刑部大牢,戒备森严,不仅有重兵,而且还有锦衣卫,固若金汤。
可是,据说这一次大牢里面,人满为患,关押了上万人之多,远远超出了大牢的承载人数。
人一多,难免会出纰漏!
坏了坏了!
大过年的,郑屠户本来是看个热闹,莫名其妙,打了大儒秦汉阳。
打就打吧,无非是个打架斗殴,关上几天,拿银子运作一下,就能放出来。
现在又成了逃狱!
若是悄悄的逃走,也就算了。
若是杀了狱卒,从大牢中逃出来,那可是弥天大罪!
不仅郑屠户要掉脑袋。
郑天勤母子两个,也会被牵连。
郑屠户一脸无语,把今天大牢中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郑天勤仿佛在听天方夜谭,听完许久,久久回不过神来。
“爹...”
“你是说,只出了一文钱,锦衣卫就把你给放了?”
郑天勤依然难以置信。
郑屠户一脸得意:“那还用说?太子殿下亲自去了大牢,下的旨意,他们敢不听吗?”
郑天勤毕竟读过书,是个聪明人,微微颔首:“原来是太子殿下的计谋,难怪呢...”
郑屠户迟疑了一下,道:“我也觉得奇怪。太子殿下既然打算放人,为什么一定要收一文钱?他难道缺这一文钱不成?”
郑天勤笑了起来:“爹,这就是太子的高明之处!一文钱,是买命钱。一百万两银子,也是买命钱。读书人是贵人,命贵是理所当然!谁让百姓命贱,一文不值呢?”
“哈哈哈,太子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他这么做,朝堂诸公就算心中不满,也噎的没话说!”
郑屠户听明白之后,也忍不住抚掌大笑:“妙计,果然是妙计!快点取酒来,这么有趣的事,正好拿来佐酒,当浮一大白!”
郑天勤连忙去隔壁买自酿的黄酒,又切了两斤猪头肉,跟郑屠户开怀畅饮。
酒过三巡,郑屠户眼珠通红,忽然道:“对了!我听人说,太子在报纸上广而告之,要人写匿名信,举报儒门科举舞弊!”
“你写了吗?”
郑天勤讪讪一笑:“爹,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早就忘光了!何况儒门势大,别说是咱们这些升斗小民,天底下谁是儒门的对手?”
郑屠户两眼一瞪:“那你这话可说错了!别人是不是儒门的对手,我不知道!但是,太子一定能赢!何况是写个匿名信,有什么好怕的!”
“你就当年的事,如实写下来,我帮你找人,送往西山!”
郑天勤迟疑了一番,拗不过父亲,只能点头道:“好!”
类似的事,在京师各处不断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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