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比一次危险,太医隐晦地提醒过,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龙体要紧。
他们越是这样说,祁旻反而越是迫不及待。
他忽然生出了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来,就可着这副破败身子折腾,恨不能在极度的劳累与病痛下,再过个一两年就死去。
这样一来,便是再舍不得放手,他也不得不放手了。
魏宝珠也终得自由,再不需这般行尸走肉般地在后宫熬日子了。
她不知道的是,汤汤小镇上的那对薄家夫妇已经找来了,在总督府外哭求祁桑帮忙让他们见她一面。
他们的儿子也快死了。
在魏宝珠离开后的没多久,薄家人再无法用‘她回娘家住两日’搪塞他后,便同他吐露了实情。
薄婴不能理解自己当初写下自己的名字就意味着此生同魏宝珠再无关系,但当薄父薄母反复同他解释后,他忽然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薄父薄母更是不能理解。
不过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在薄婴眼里顶多也就是个玩伴,不见几日或许还能惦记着,但时日一长,他就该忘记了。
可薄婴这次却是越闹越凶,甚至在一次争执中,将所有的怨气都推到了轻素身上。
他怪轻素不该到他家里来,惹他娘子不开心,因为轻素娘子才离开的,都是轻素。
拉扯间将轻素推到了地上,当即见了红。
薄婴随即冲了出去,等薄家人找到人时,已经在湖里了。
勉强救回一条命,却是接连几次高烧,来势汹汹,将人烧到至今昏迷不醒。
祁旻想,他是一手造成他们如今局面的人。
他可真恶毒啊。
不过再恶毒也恶毒不了多久了,他再使劲儿折腾些时日,也该死了。
或许是饿了,魏宝珠合上了书,刚刚拿起一块糕点要咬一口时,余光就见本该睡着的人正在盯着自己看。
寝殿里只留着一盏烛光。
光线昏暗,他侧躺着,枕着自己的一只手臂,就那么安静而温柔地看着她。
魏宝珠放到了唇边的糕点又放了回去。
她走过去,跪在榻前,手指搭上他脉搏试了试,秀眉微蹙:“皇上还是注意一下龙体吧,这样下去最多还有三五年可活。”
太医们哪里敢说这样的话,生怕一不小心遭砍头,也唯有她可这般心平气和地说出来。
她靠得近了,祁旻就又闻到了那熟悉的荔枝香。
“朕早些死,你也能早些出宫,不好吗?”他问,声音比她还要平和。
魏宝珠的目光就从他清瘦凸起的腕骨移到了他脸上:“天下初定,百姓刚刚安稳下来,皇上若出变故,怕又要惹天下大乱。”
祁旻敛眉低笑:“是啊,朕这一生本就该为天下而活,本该光明坦荡的一生,突然生了霉,腐烂了一块,再也不是那个万人敬仰的祁将军了。”
他沉默片刻,忽然问:“小满可曾后悔?后悔救了朕一命?朕却恩将仇报,抄你家族,毁你姻缘,夺你自由……”
“魏氏一门贪敛钱财是事实,皇上是明君,未曾将魏家满门抄斩已经是手下留情,宝珠不敢多做奢望。”
她难得愿意同他多说两句话,祁旻精神都跟着好了许多,往前挪了挪身子:“那毁你姻缘呢?”
魏宝珠忽然沉默了下来。
她脸上难掩黯然。
当初不想同薄婴成亲是真的,后来觉得薄婴其实是个不错的夫君人选也是真的,再后来他设计宫女引诱薄婴后她的失望心痛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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