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龛端坐于阴影笼罩处,声音浸透了秋日里的凉意:“午时之前,本督要知道究竟是哪些个吃里扒外的,要做这匡扶皇权的第一勇士。”
他盯着施不识惨白的脸,缓缓补充了一句:“审不出来,本督便亲自送你同他们一道上路。”
午时。
前后不过两个时辰。
要审出点东西,就不能轻易将人打死了,可要在午时之前将扎在喉咙里的刺都拔出来,就要每一个都审一遍。
施不识生了锈的脑子终于开始转动。
他仔细回想这些个日子近身侍候皇上的是哪几个,又命这些个想活命的太监先自己吐出些东西来,毕竟他们日夜不离,心眼子多点的最能察觉到有谁举动异常。
要给皇上跟内阁之间牵线搭桥,自然平日里不会太安分,举动也不会太清白。
不过一会儿,二三十个太监中便推搡出了四个哆哆嗦嗦的太监,三个小的,一个老的。
施不识举起刑杖便打。
一墙之隔,那凄厉的求饶声惊得几只栖息在树上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逃离。
宫里正在洒扫清理的太监宫女们人人心惊胆战,不敢交头接耳半句,纷纷低头做自己的事。
内厂清理宫里的人次数不多,上一次这般清理,还是谢总督中毒后身愈,原本的内厂总督忽然暴毙身亡,他接管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后,不多久便血洗了整个十二监、四司与八局,前后死了近一半的人。
那之后一度四分五裂的整个内廷忽然就安分了下来,往宫外递信的、同各宫娘娘们串通一气的也都不见了。
这也是为什么四个嫌疑最大的人中,会有三个年轻的,却只有一个年长的。
因为来宫中久的,见识过那场声势浩大的虐杀,每个人几乎都被折磨得将自己所有知晓的都吐了个干净。
没有人敢拿自己的性命轻易挑衅内厂总督的权威。
顺着石阶蜿蜒而下的血河,铺天盖地的血腥气息弥漫整个皇宫半月之久,是他们多年来挥之不去的梦魇。
……
议政殿内,年轻的新帝手捧已经彻底凉掉了的茶,呆怔怔地不说话。
他是沈氏血脉,虽得谢龛出手相助登上皇位,可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他一生都要做个有名无实的皇上。
甚至连批红的权利都没有。
他想要权利,想要君临天下没有错,他不可能永远受制于谢龛。
身旁,一早前来服侍他的小太监已料到自己回去之后会是个怎样的下场,知晓皇上护不住自己,也只能双眼含泪地跪在那里默不作声。
“是朕连累了你们。”沈忍生说。
终究还是他太心急了,也未曾料到这样一个小小的试探,竟叫谢龛动了这样的大怒。
长姐尚未递消息过来,他甚至不知道昨夜究竟是何情形!
可依照他们先前的约定,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若真探出谢总督还是正常的男儿身,她会当夜寻办法将消息传送到宫里来。
可若是谢总督确是太监,又怎会发现酒里的问题?
他今日杀到皇宫里来,甚至不曾遣人来跟他这个皇上说一声,其中含义已经不言而喻。
姚首辅说得没错,谢龛会废杀先前的三个皇上,他自然也不会成为那个例外。
小太监道:“皇上,事已至此,您便是再忍让,谢总督恐也不会轻易放过了您。”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