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只刚刚成年的野兽。
周遭虎狼环伺,却依旧稳得滴水不漏,甚至连刚刚她提醒他注意言辞的那话,都只得到他一句不走心的‘好害怕’。
是有人站在他身后么?才叫他这般肆无忌惮。
没有等到回答,祁覃收回赏雨的目光看向她。
几乎是同一时刻,祁桑也落下了眼睫,遮住了眼底的全部情绪,只做不屑地轻斥一声:“得了吧,你将来不寻机会报复我就不错了。”
也不知这句话哪里好笑,惹得祁覃闷闷地笑了起来。
……
羊脂白玉制的桑葚珠串在指间轻轻碾过。
谢龛立在赤丽桃树下,听完不夙的话后,安静了许久。
“……喂他吃糕点?”
不夙不敢隐瞒,应道:“是,祁姑娘瞧着倒是没什么,不过这祁覃目光几乎一直在盯着祁姑娘,距离隔得远,小的也说不上来是什么眼神。”
他刚说完,祁桑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视线中。
不夙立刻低下头出去了。
谢龛转了个身,将手中的油纸伞往前递了递:“怎么不打伞就来了?”
雨下得不大,走了这一路也不过湿了个发梢,更何况祁桑肩头还披着个披风。
祁桑没说话,思绪似乎还被拉扯得很远,只默默转了个身,手指攀上盛放的赤丽桃。
谢龛低头打量着她:“同祁覃聊得如何?可问出结果了?”
祁桑点点头。
谢龛眼眸微暗。
他竟真轻易回答了祁桑的问题,明明两人如今应是水火不容的境地。
“过几日便是中秋节了吧?京中又该热闹了。”
祁桑忽然仰头瞧他:“如今我还在你总督府,这吃穿用度也不好太节俭不是?你瞧这赤丽桃的颜色,用来做颜料在额前描个花钿可好看?”
谢龛拿食指挑高她的下巴,细细打量了一番:“不错,本督亲自给你画个?”
“……好呀。”
……
不过两日,花钿妆便在京中盛行了开来。
本就名动京城的萧存烟额间细细如烟花的一朵花钿绽开,貌美无双,在衔杯楼喝了几杯茶的功夫,就引来了无数姑娘艳羡追问。
只可惜这赤丽桃实在稀有,不少姑娘各家胭脂铺地询问,终千金难求。
以色侍人的酒楼如此,以色侍人的妾室亦是如此。
兰雪带着婢女匆匆赶至京中最大的胭脂铺时,再三询问,得到的回答依旧是没有。
她黯然失色,沮丧地带着婢女刚刚踏出胭脂铺,就被旁边的一个布衣男子拦住了去路。
他神神秘秘地将她带到一旁,从怀中掏出一个不过指甲盖大小的小盒子,跟她比了三个数:“我亲戚在萧府给人做丫鬟,趁她主子不注意挖的一小点,只要三十两纹银,就都是你的了。”
兰雪看着那艳红如火的颜色,咬咬牙,终究还是从袖口掏出了银子塞过去。
她带着婢女离开后没多久,男子转身拐了个角,同候在那里的祁桑轻声说了几句话,而后两人便各自离开了。
他们离开后不久,墙头之上一道身影也随即无声离开,而后悄悄潜入了内阁。
中秋节那日,天幕刚刚落了黑,大街小巷上,到处已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祁桑手里握着个糖蝴蝶,人走在谢龛身边,低头咬了一口。
甜。
谢龛低头凑过来:“尝一口?”
祁桑便将糖蝴蝶往高处一举,谢龛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满意点头:“是挺甜的。”
萧陆在一旁看得眼馋,也凑到萧存烟跟前,不等开口,萧存烟已经快走了两步将他甩到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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