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冲破了堤坝,如同一头巨兽,吞噬着一切。
六座城池在洪水的冲击下,瞬间陷入了混乱。
百姓们惊慌失措,哭喊声、求救声此起彼伏,但洪水无情,它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哀求而停下脚步。
王翦站在高处,望着下方,心情沉重。
太远了。
他看不到下游的情况。
但下游那惨烈的场面,却历历在目。
他似乎都听到了民众们那无助无力的求救声。
他知道,
日后的每天每夜。
他恐怕都难以忘记这一幕。
这一幕将会成为他永远的梦魇
这一决定也将会使他背负千古骂名。
不过,他更清楚,只有这样,才能为秦国赢得宝贵的战争先机,为统一天下的大业铺平道路。
洪水继续肆虐,六座城池在洪水中挣扎,无数生命在洪流中消逝。
“父亲……”
王贲声音沉重。
王翦抬手打断。
轻声说道,
“回吧,回去继续守城。”
“我们夺了安阳四城,占据且摧毁了漳河流域。”
“赵军要么会殊死反扑,要么会死守安阳以北。”
“不管哪样,我们接下来都要苦战了。”
王翦转过身来。
王贲的表情中带着几分哀伤。
而后,他轻声说道,“父亲,我恨苏诩。”
王翦身体一颤,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从王贲身边经过。
走过了几步。
忽然停了下来。
缓缓说道,“今日之后, 又岂止是你恨苏诩,恐怕,所有武将都会恨苏诩的。”
“但——”
“王贲,吾儿。”
“你记住,民为轻,国为大。”
“为了秦国的一统大愿,你再恨也只是私人恩怨,懂了么?”
王贲低着头,咬了咬嘴唇,“是,父亲。”
随后,父子两人一起离开了这里。
今日。
大将王翦。
杀生六百万!
……
燕赵边疆。
李牧站在望燕城。
近一个月的战斗,
赵军将燕军打得溃不成军。
不过,
他并没有喜悦。
反而是一脸的郁闷。
燕国凭什么敢跟赵国开战?!
郁闷,不解。
很是郁闷不解。
就在此时。
一名信使匆匆赶来。
“将军,陛下来信。”
又有来信?
李牧心中更加郁闷。
就是赵王的一封来信,让他直接从赵国西方杀到东方,来对抗燕军的。
这一路奔波,又加上数日为战。
他已经疲惫不堪。
现在又有来信。
恐怕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过,
是不是好消息,
他都要接下来看看。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君,他是臣呢。
李牧取来书信。
打开一看。
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怎么可能?”
“王翦怎么可能打下安阳四地的?”
“那里布兵二十万,而且易守难攻,而且援军极快,不出七日便可到达。”
“哪怕是六十万秦军攻打,没有三个月打不下来的。”
“我这才从秦赵边境离开一个多月。”
“王翦怎么打下来那里的。”
算算来信时间,
可能更短!
他非常不理解,想不通。
继续将信看完。
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因为在书信不起眼的角落里,写了这样一句话。
“为防止秦军攻击,故将四城部分兵力调出。”
这,
就是原因了!
肯定不是王翦派遣大兵压境,攻入赵国腹地的。
那样的话,
王翦还打不到安阳,便会被围剿的。
以他对王翦的了解,王翦不会这么傻这么冲动。
所以,
这故意写小的几个字。
便是安阳四地失守的真正原因了!
这一刻,
李牧也忍不住想骂娘了。
赵王偃平日里指指点点也就算了。
在这种至关重要的战争要地上,怎么还敢投机取巧?
这不,出大乱子了。
安阳四地被破。
秦军只需要沿着这里一路扩张。
不出三年时间,便能彻底蚕食赵军所有关键要塞。
直取邯郸!
到那时,
赵就灭国了!
而且,
事已至此。
也根本无力挽回了。
只要王翦接下来稳扎稳打不犯错。
三年绝对能吞并赵国的!
就连他也没任何办法。
“王翦是怎么意识到安阳四地被调兵了的?难不成……赵国朝堂有秦国细作?!”
这个念头在李牧脑海中闪过。
虽说王翦沉稳。
但也正因为沉稳,
按理说反而会忽视安阳四地空虚之事。
可赵王刚刚调兵离开,王翦便直扑上去了。
这很难不让人怀疑赵国朝堂有内鬼。
当然,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那就是秦国境内有神算子。
卜了一卦猜到安阳四地空虚了。
但猜这种可能,还不如猜王翦是蒙的呢。
“不管如何,赵国情势相当糟糕。”
“我也必须回邯郸了。”
赵王在信中提到,
让他早日回到邯郸主持大局。
哪怕赵王没有提到,他也必须得回去。
因为赵国其他的武将,恐怕根本无法应付王翦。
也就他与王翦打过多年交道,了解王翦。
才有可能止住赵国灭亡的趋势。
“陈诺,这里便交给你了。”
“给你留下五万士兵,防守燕国的反扑,务必不能再让燕国侵入我赵国领土,记住,只需要防守,就算燕国露出再大的破绽,也不能心存侥幸追击燕军。”
“听懂了么?”
李牧对自己的亲信手下训斥道。
“将军,你要带着其余十万赵军吗?”
陈诺很是意外。
原本这里就只留下五万赵军防守。燕国才偷袭的赵国的。
如今还是留下五万士兵,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李牧只是冷冷地瞥了陈诺一眼。
“南方的事情,更大。”
“给你留下五万士兵,已经算是给多了。”
“是!!!”陈诺不敢再反驳。
于是。
修整一夜。
李牧便带着十万赵军出发了。
但才刚刚走出三天。
又一道加急的军信送到。
而且,
送信的使者,
跑得都吐血了。
足可以见其来信的紧急。
李牧不敢怠慢。
连忙拆开。
仔细查看。
而这一看,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
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差点直接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还好四周的士兵眼疾手快,将他扶稳了。
而那扶着李牧的士兵,目光一瞥,也注意到了信上的内容。
他的脸色也“唰”地一下便白了。
“六……六百万……平民,被……”
“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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